吕后、鲁元以及张嫣的视线全部投向刘盈,而刘盈则一脸温和的笑意,十分坦然大方的回道:“既然喜食,即多食些!”
“多谢舅舅!”张嫣其实吃得已经够多了,可是帝王赐,岂可轻易推辞,毕竟张嫣觉得自己与他还是有着很大距离感的啊!哪能在面上就直接拒绝呢!?于是当下客气有礼、感激加荣幸的回道。
“勿要如此多礼!”刘盈淡然看了她一眼,依旧温和。
张嫣淑女般淡淡浅浅的一笑,继续吃着盘子里的杨梅,不过吃杨梅的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毕竟实在是吃不下了。如此一来,她的慢动作却是让人觉得她很优雅。
吕后与鲁元公主均已收回视线兀自随意聊起一些琐事,正停顿时瞥见一旁安静的张嫣。
吕后看着一旁保持无话、只管吃的状态的张嫣,笑着随意问道:“阿嫣如今年满十三,正当芳华般岁月,前几年那些探听的人家,最近可有上门提及阿嫣的婚事?”
“自然是有的。”一听到吕后提及此事,鲁元当下也想起,此番回长安城,她也本就是打算问问吕后的意见的,于是道:“朝中平常权贵嫡支旁系自是不用多提,毕竟候爷也没太将那些放在眼中。只是,前些时日,曲逆候陈平携其子陈买至城阳郡,陈平特意拜见候爷,并提及阿嫣的婚事呢!”
“噢!?”吕后语音上扬,接口道:“曲逆候乃朝中老臣,当年辅助先帝夺取江山,屡出奇谋、屡建奇功,也算是继留候张良之后一代奇异谋臣。只是近几年渐有隐退之心,实没想到此番动作依旧如此之快!且也会挑选恰当时机!”
“先帝丧期一过,陈平就找候爷,想必之前也是早就相中了的。”鲁元公主道:“只是,陈平的大公子陈买,那日并未至府上拜谒。”
“陈买已在城阳郡,却并未至府上,如此说来,那陈买对于求娶阿嫣之事,未必上心。”吕后客观分析道。
“候言也是如此之想。”鲁元公主道:“所以那一日,也并未与陈平多言语些什么。只道是阿嫣年纪尚幼,且自小就求得太后作主要自主择夫婿,还要其夫婿只娶她一人,恐是候爷无法作主。得问过阿嫣之意与求得太后点头才行。”
“此番拖辞也好。”吕后正色道:“既然陈买对阿嫣并不上心,那以陈平的谋略推及此事,迎娶阿嫣想必是出于对陈买的仕途考量居多。尚且观之也罢!”
鲁元公主轻叹口气道:“阿母之心,时至今日鲁元有女初长成,才始知当日为何阿母坚持将鲁元配予候爷。这般苦心真是不易啊!”
吕后听闻鲁元感叹,心中滋味百转千回,思绪拉至当初,不禁欣慰道:“为人长者,总是期盼儿孙一切安好。宣平候不论之前姬妾如何,自迎娶鲁元之心,其心还算忠贞。”
说完,吕后转头看向张嫣,张嫣很有眼色的立马再次靠近吕后,抱着吕后的手臂靠向她,那似懂非懂的眼神中还透着对吕后的关爱与亲近,这让吕后看得更加疼爱,她伸手轻抚张嫣的脑袋,笑得有一丝满足,并且在这样家人齐聚的场合,她突然间有一种倾诉内心的**,道:“朝中上下,包括先帝,人人均道我吕雉钟爱权势,殊不知,我与普通妇人无异,期盼的也只是一个舒适富足的家而已。”
说到这儿,吕后的眼神开始飘远,仿佛牵起了久远的回忆:“当初听从长者之言,嫁于生有人中之龙面相的先帝,成为这皇后,其实家国天下,初始下地耕种、之后忍受颠沛流离,与其说是为了成就大业、成就之后的滔天尊贵,不如说是为了成全先帝的志向、成全这个家的完整,可是。。。。。。”
吕后的情绪有些不稳,那‘可是’之后未说出的话,一旁聆听的刘盈、鲁元公主与张嫣,均是心中了然,尤其是有着现代意识的张嫣,说白了,吕后在她心目中,也就是一个下了堂的糟糠之妻、一个不能解脱、无法解脱,必须看着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夫郎,在得到天下时不断的宠幸别的女人,甚至为了另结的新欢,不惜动足脑筋剥夺她唯一剩下的、唯一用来平衡自己心灵的、安身立命的身份与一双儿女的地位。
所以,张嫣不想评价吕后是否残忍,她只知道,那些自诩大义的人,最后诛灭吕氏一族的行径也是令人发指的。古代皇权的斗争本就是个很难判断谁对谁错的无解题。
她只想尽量避免刘盈的早死,尽量避免嫁于刘盈,若是实在无法逆了历史车轮向前滚动,那么她要拼尽全力保全自己。
默然之中,吕后渐渐恢复常色,所有的内心无法为人道的埋怨,最终化为一声轻叹,之后,她的脸上渐渐带上笑容道:“每当梦醒,往往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好在,我依旧安然存于世上。”
“阿婆!”张嫣撒娇的轻唤之后,乘机道:“所以长者也有看走眼之时,阿嫣可不想轻易就这么嫁了。”
“你这言语,可是在说你阿公不是个好夫郎!?”吕后难得释怀于另寻无数新欢的刘邦,带着些调侃对着张嫣道:“在说你阿婆当初不该听从长者之命!?”
“哪有!?”张嫣可不会承认,好歹刘邦也算是她的外公、汉朝的开国先帝,而吕后的父亲,也是她的曾祖。于是她撇着嘴,满脸不情愿道:“阿嫣可是无阿婆那般聪慧,无法应付其她女子存于家宅之中,阿嫣也无阿婆的大度贤淑,着实无法与其她女子共享夫郎。”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