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想些开心的事情吧,就看眼前的路,不担忧明天的桥。”如瑾偏头靠在秦氏怀里,柔柔的劝慰,“不管父亲和您以前有什么误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您已经换了心情换了处世之法,难道还怕父亲依然纠缠于以前种种?何况父亲最在意祖母想法的,而祖母如今心里偏着的是您,不再是东府,您又乱担心什么。”
秦氏自嘲地摇了摇头:“是我糊涂了,不该想这些。如今最要紧的是善后之事,你虽然不惜自污以翻盘,可毕竟外头还有那些流言在传着,日后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起来,恐怕会对你有损。”
如瑾见母亲转移了心思,心中稍宽,但却并不为母亲所虑担心,“流言会被别人所用,自也能为我所用,这次还要多多感谢她们上次想出的好办法。”
想起当日四方亭中那张香气浓郁的龌龊花笺,即便此时已经事过境迁,如瑾还是忍不住心中起腻。那样腌臜的手段,既然她们行了第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她若不行此险招绝了她们以后重复的可能,又怎有今日的奇效!
秦氏闻言却十分担心:“怎么,瑾儿你难道……还要打那些流言的算盘?万万不可,此事不同花笺,掉在府里也能压服在府里,流言若是传开了可是堵不住悠悠之口,太冒险了,我绝答应你这样做!原本这次的事就已经够让人担惊受怕了……”
如瑾反握母亲的手:“您别紧张,如今咱们顺风顺水,我怎会自污犯险。”
……
东府池南院中,木芙蓉开得正好。本是秋冬之际才会次第盛放的品种,却因为花匠独具匠心的刻意照料,生生让它在夏天开了起来。朱漆廊下一弯素水,一丛红粉,艳比云霞。
这是蓝如璇最喜欢的花,自从植了它,连自己的院子都改作“池南”为名,盖因前人有“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的美好诗句,她尤其喜欢后两句: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
时常静坐廊前,越是细细观赏,她越是觉得那丛花像极了自己。无声而光华独放,无声而艳压群芳,安静,娴雅,于细微处见妩媚,优雅地盛开着,从容不迫地掌控着所有人的目光,进而总揽全局。
她觉得,即便自己不是侯爷的女儿,却胜似侯爷的女儿,甚至还嫌襄国侯这个身份根本不能诠释她半分光华。
然而这个午后,她于屋内隔窗看见那一丛红艳艳的锦绣华芳,却觉得刺目极了,刺得她眼睛酸痛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什么娴静淡泊,什么无欲无求,她一贯温和美好的姿态像细瓷铸成的美人瓶一样,就在这个早晨,在众目睽睽之下,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全家围坐的饭桌上,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极其狼狈的,她没能维持住温厚的笑,没能柔声说出善解人意的软语,那些人,一定是将她的心神不宁的样子看了个够吧!
自从在祖母耳中听到“周大林”的名字,她终于醒悟整整一个早晨的敲打源于何处,她们败露了!想到整个关于周大林的行事都是她一手主导,她就忍不住心中打颤,祖母越是毫不在意地笑着,她越是担惊受怕。祖母偶尔看过来的目光更让她胆战心惊,就像自己毫无遮蔽地展现在人前,连身体里的心肠都让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祖母,再也不相信她是端方优雅的嫡长孙女了罢!
蓝如璇越是思量,身上越是抖得厉害,偏偏窗前那丛几乎一人高的木芙蓉开得那样好,那样恣无忌惮,仿佛在无声嘲笑她以花自比的自不量力。
“姑娘!”丫鬟品露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她看到了什么?姑娘竟然在亲手掐那些木芙蓉?那可是姑娘最钟爱的花,平日连掉个花瓣都要小心收起来放好的,而此刻姑娘竟然亲手去掐它们,而且掐拽得那么狠,几乎将整棵花都要从土里拔出来。
“姑娘你在做什么……”品露被蓝如璇脸上凶戾的模样吓坏了。
“走开!”蓝如璇双目赤红,一把将品露推倒,反身继续撕拽那些芙蓉花。
张氏正在自己屋里躺着,自打从南山居回来她就感到头晕难受,将交接的事情扔给林妈妈去处理,自己闷在屋中连午饭都没吃。闻听池南院小丫鬟来报,说是大姑娘正在不管不顾地掐花,张氏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什么破事也来烦我,她要摘花随便摘,难道我交了管家权,就连女儿摘个花都不行了么!”
小丫鬟被枕头正正砸在头上动也没敢动,好在是软枕不是瓷枕,不然这下铁定要头破血流。小丫鬟缩着脖子,期期艾艾说出了品露交待的话:“请太太过去劝劝姑娘行吗?不然……不然姑娘这样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太太和姑娘对放权不满……”
“我呸!我看哪个敢给我嚼舌根子!滚!”
张氏瞪眼喝骂,吓得小丫鬟连忙行个礼跑了,不料才跑到外间就听张氏在里头喊,“回来!”
“太太?”小丫鬟提心吊胆返回,只见张氏瞪着眼沉默半日,愤愤站起身来穿了鞋。“带我去看看。”
池南院里,一丛好好的木芙蓉此时已经是七零八落,除了最高一枝上的几朵花因为蓝如璇够不着得以保全,底下所有花朵都被拽下来踩到了地上,散落一地嫣红流氓天尊续。
“你这是要做什么!”张氏进了院子看见女儿如此情态,连发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