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环视着屋子里窃窃私语的姐姐妹妹们,一个个无不是羞红了面颊,或者激动地低声嚷嚷。
倒是沈梨花,她微微睁大了惊讶的双眸,表情很是不安。仿佛这件事儿是出于她的谋划一般,她坐在那里是那么地拘谨。
她清澈的眼眸里,正在涌动着一种异样的情愫,像是期待,像是不安,又像是内疚,还像坦然。
我探究地盯着她看,看到她正转头痴痴地凝望着树梢的满月。哦!定然是她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自古女儿心事多,此时此刻,我则很想成全梨花姑娘!
我脑海里正推理得敲锣打鼓,外面却已经是此起彼伏地唱得乐不可支了!
现下里,我委实惊叹于杨霄同学的创造力,只听得外面那一声声粗犷豪迈的声线,直直地唱出了庄稼人特有的那种醇厚岁月中的情怀----
“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上荡悠悠!”杨霄带着酒意的呐喊。
“恩恩爱爱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村子里汉子们的情绪迅速被这种朴实无华,却涌动着内心深处喜乐悲苦的调子燃动,竟然无师自通地都学会了给杨霄配音。
这不由得让我十分惶恐,在杨霄超级记忆力下,在村民们无敌创造力下,我十分怀疑这个唱情歌追妹妹的活动会不会被演绎成一次“全民同乐”的演唱会。
事实证明,广大人民群众的团结力量是无限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们做不到的!
“生产队里來了一群小鸭子!”杨霄带头。
“嘎嘎嘎,小鸭子!來了一群小鸭子!”村民们起哄。
“我天天看着它们到池塘里去!”杨霄接着卖弄。
“到池塘里去b嘎嘎,到池塘里去!”村民们几乎嘎上瘾了。
“小鸭子见了我嘎嘎嘎地叫,再见了小鸭子,我要回家了!”杨霄这一句走音走得十分厉害,但是却影响不了民众们的热情。
于是,热情的民众拉住了杨霄----
“唉?怎么要回家?回家做什么!”村民们当众传來质疑的声音:“杨先生,你不是说我们要把心中的爱唱出來吗?这不是才开始,我们还沒有过够瘾呢!”
“就是就是,接着來s着來9有沒有更带劲儿的调调?吼上來!”
闹哄哄之中,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显得十分地突出,仔细听來,正是带头喊出“梨花姑娘我喜欢你”的主儿:“杨大哥!你有沒有什么唱儿,带着我吼上一曲吧!”
外面顿了一顿,我估摸着是杨霄卡壳了。
“三月的梨花我还真不会唱,不过十一二月间天上的飞雪我倒是能够吟上几句!这梨花白似飞雪,乍一看好像都差不多,你还是可以听听的!”杨霄坦然的声音。
外面也就跟着赞叹:“杨先生高见_见!”
“杨先生,那就赶紧唱二虎子的‘梨花飞雪’吧!唱完了,还有我们家翠花呢!”
“对对对9有我家巧枝排队等着!”
“呀!都开始一对一了?那我们家婆娘金凤再往下接着!”
“……”
……
乱了,乱了,全乱了。
作为整个创意的指导着,看着这发展趋势越发偏离主线,我都有种要出去制止的冲动了。
屋子里的女人们也受不了自个家男人的狂吼了,一个个无不是脸面憋得通红,摩拳擦掌地准备出去把自家男人揪走。
果然是翠花婶儿首先反应过來,通红着脸说道:“姐妹们,人家读书人酸一些讲究一些也就罢了,咱们这正儿八经过日子的,哪里用得着这样子在众人面前吼那些让人听了羞的话儿?哎呀!我是得把我家男人拉回來了!”
说着,翠花婶儿表情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也就冲了出去。
我觉着吧,正是因为我在这里听着,翠花婶子才沒有道破,只是用了“读书人讲究一些,酸一些”这样的话语。事实上,她的心里一定痛痛快快地骂了好多句“杨霄那个傻子神经病”!
哈哈哈!杨霄果然神经病!
这时候,屋子里的女人们已经都跟着翠花婶儿出去了,一个个都是不言不语,只是脸面憋得通红,似乎都是在攥着劲儿忍着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她们,这时候沈梨花过來轻轻地拽了拽我,小声说道:“天雪姐姐,一会儿翠花婶子家的那位就回來了,我们也跟着出去吧。”
“哦!”我听了也就反应过來,连忙跟着梨花姑娘出去了。
这时候,翠花婶儿家门外面正热闹非凡----只见一个个女人们,无比精准地在人堆中找到了自个儿家的那位,二话不说地揪着他们的耳朵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
一时间,一场闹哄哄的局面也就被清理干净,翠花婶子也锁上了大门,门外的空地上,只剩下我和杨霄怒目对视,梨花姑娘在一旁羞怯地欲言又止。
这叫个什么事儿?!
这个死杨霄!
“你还不回去?”我朝杨霄瞪一眼过去。
“有沒有人來揪我耳朵。”咦?他还有理了?
并且还是有理得那么坦然!
原來火冒三丈的人,只有我!
既然他不生气,那我----自然是气得更狠了。
“为什么给搞成这样?不按照事先说好的行事?你明显就是故意的!做不到你还答应得那么好!”我气呼呼的,也不管梨花姑娘就在现场了。
“你觉得不好么?”杨霄慵懒一笑,指着家家户户刚刚亮起來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