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婧盯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坚定道:“我不会认错他的神情,就算你易容的再天衣无缝,但你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你校园全能高手!”说着,她又向前跨出一步,将手伸向他的脖颈。
无论怎样的易容,都只是在本來面目上做伪饰,就算是人皮面具,在下颔和发际线上也会留下痕迹。
面对她突如其來的举动,洛公子并沒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眸底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在他的下颔和鬓边胡乱摸索了一通后,萧婧的脸色渐渐地变了。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迹,那张脸触手温润,毫无破绽。
洛公子的视线一如刚才,彬彬有礼,却又带着几许凉意。
萧婧的表情有些慌乱,她无措地收回手转身,嘴唇微微颤抖。身后传來青年男子的温润嗓音:“人有相似,公主大约是思念某人过甚,一时看错。”
萧婧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错了,我恨他,怎会思念他?”
洛公子淡淡地“哦”了一声,“原來如此。”萧婧背对着他,所以不曾看到他眼中煎熬着的种种情绪,与他淡漠的语气截然相反。
那夜虽短,却是事端迭出。屹立于帝都多年的驿站,最终坍塌于大火中,夜色中有灰色信鸽扑楞楞飞出,飞向皇陵的方向。
一场不曾存在过的恶战,被纸条上寥寥几行字,硬生生描绘出了惊心动魄。那张仿佛还带着烟火气息的纸条,只不过是乱世中一个再小不过的道具罢了,然而它却在皇陵引发了一系列的变故。
那些本应发生在暗地里的交易,都因为一场大火被捅到了明面上,而参加丧礼的文武百官,亦是各怀心思。而原本投宿在驿站中的洛家人马,也终于在天明时踏上了前往皇陵的旅程。
那一段路说长不长,却注定了要横加波折。原本只不过是殷家的暗度陈仓,穆家的移花接木,却被一场大火撩去了所有障眼法,也将其余隐藏着蠢蠢欲动的势力引出。经历了第二次伏击后,萧婧才终于明白,权斗的事,永远沒有表面上看來那样简单。
初初看來,这一场皇位之争,是殷穆两族势均力敌的斗争,至多再加上她一个,代兄争位的心思。然而,每个人都有暗棋,皇后假手于洛家,以富可敌国的财力求得天下高手,仿制了玉玺。殷家借力于江湖势力,用试剑斋的弟子置换了洛家前來送玉玺的人选,那些毫不知情的洛家小厮,成了驿站和这一路上留下的真正亡魂。
脾气暴躁的管家倒是被留了下來,被点了穴道塞在后面的马车里,被五花大绑的杨一刀也在同一辆马车里。留下洛家管家的性命,也不过是留下能让皇后信服的证据罢了,若从头到尾全是假的,迟早会露出破绽,只有这般真真假假,才能教人难辨虚实。
萧婧只是沒有想到,一直游离于朝政外的秣陵郡王萧淙,竟也会插手这件事。最后那批前來袭击他们的人并非殷穆两家的暗卫,也不是江湖势力,而是兵部尚书的人。
连身为皇族远亲的萧淙也耐不住权力的诱惑,想來分一杯羹,这个世界真是疯了。那样至高无上的权力,仿佛是蚀骨毒药,能让人失却本性。
只要一日未决定新帝人选,殷穆两家就会永不止息的争斗下去,最后恨难说是否两败俱伤。这样的日子延续下去,那么他这个皇叔父,便能一直这样手握重权把持朝政。他是萧氏皇族现存的长辈,自然在朝中也是有一定支持者的。
萧婧只是不能确定,萧淙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样做的。如果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主理朝政,所以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她还存着些许理解,倘若是他从一开始就想搅乱这潭浑水,所以才会屡次帮她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马车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萧婧的头重重磕到板壁上,顿时眼冒金星。她方坐直身子,面前的车帘已经被剑光斩断,苏翩翩气急败坏地冲她嚷道:“下车!”
苏翩翩的样子有些狼狈,脸颊上犹有血迹残留,可想而之之前的两次伏击有多么凶险。萧婧下了车才发现道前横着数棵大树,不要说是马车,连骏马也无法通行,显然是人为堆到路上的,就是为了迫使他们弃马步行。
看着两名试剑斋弟子将车中仍然昏迷的管家拖出來,苏翩翩眼底倏然蹿起一股怒气,提剑便走上前去。她的长剑挥至一半,眼前陡然一个人影闪过,剑势便被遏止。苏翩翩冷着脸看过去,只见洛公子的手指举重若轻地搭在剑尖处,无论她怎样催动内劲,剑都无法再前进一分。
“不杀了他,难道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上路么?”
洛公子指尖轻弹,苏翩翩便连人带剑后退了一步。他不在意地将指尖的一点血珠抹在衣袖上,“我们还要靠他取得皇后的信任。”
苏翩翩怒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刚才那两拨伏击的人,都是我们试剑斋的弟子拼了性命去解决的,你却只会袖手旁观,若是要带着他,那便由你來背他吧!”
一其他的试剑斋弟子纷纷上前劝架,洛公子却毫不给她面子,径自吩咐道:“上路!”说罢他便扯过站在一边的萧婧,大步向前走去。
那些试剑斋弟子在出來前得了斋主的吩咐,一切都要听从冒充洛公子的这位神秘人物吩咐,就算苏翩翩是斋主爱女,他们也只能在言语上安慰几句,派了两人抬起昏迷不醒的管家跟着上路了。
苏翩翩恨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却也不得不跟上,另外有两人押着杨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