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昱紧紧地闭了眼,只觉面部一凉,风中裹着的雪花落在肌肤上,寒意幽幽校园全能高手。萧婧的指尖亦如冰雪那般冷,轻轻抚过他的额头、眉骨、眼眶……最终沿着那道伤疤一路滑下,停留在他的脸颊上。
最重的那道疤痕自左额起,斜斜划过鼻梁,最终收笔于脸颊,幸而未伤及双眼。虽然额头和脸上还有其他细小伤痕,但与这道几乎横贯整个面部的疤痕相比,都算不得什么了。
他依然闭着眼睛,淡淡道:“那天在和狼群的搏斗中,不小心摔下了河,大约是被激流冲走时在哪里划伤了。”
如今说起來轻描淡写,当日却是九死一生,他虽抱了必死的决心走向狼群,但天性如此,终究还是不肯屈服就死,而是选择拼死相搏。
他不在乎那些獠牙在自己身上留下多少伤口,也不在乎身上的血流了多少,唯一的目的便是将扑上來的野兽用最快捷的方法杀死,直到扑通一声落入冷水,他仍是清醒的。流出的鲜血已将周围的水染红,他却咬牙不让自己睡去,只因在那样重伤之下,一旦睡去就再也无法醒來了。
那个笑容明媚又狡黠的少女,虽然天生聪慧,却生了颗纯白的心,不擅于阴谋算计。若是连他也死了,又有谁去替她收拾烂摊子呢?
以她的聪颖,不愁学不会那些心机计谋,只是他不舍,所以代她做尽所有事,只求她能像初见那般,将那些聪明都用于善意上,不必沾手那些污秽。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不甘心,所以强撑着不肯死去,直到被渔人所救,终究有这一日,能站在她面前。
只是……只是……这副样子,若她厌弃,他也是无话可说。
在漫长如永生的等待中,夏昱的眼睫微微颤抖。然而,他等來的,却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他愕然睁眼,看到萧婧已涨红了脸,眼中尽是愤怒。“老实交待,那天在驿站里,你和苏翩翩在房间里都做了什么?”
夏昱怔了怔,一时竟想不起來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萧婧见他语塞,越发勃然大怒:“果然是个fēng_liú胚子,毁容了也要沾花惹草,怕是做了太监也收不住色心!”
她这番发怒,虽有三分蓄意在内,但那天苏翩翩衣衫不整从房中出來的情形,确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谁知她说了这番话后,夏昱既沒解释也沒反驳,更沒有以往和她斗嘴的那般锐气,反而慢慢垂下了头,神色黯然。
萧婧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小心翼翼放缓了语气:“怎么了?”
夏昱沒有抬头,眼眸低垂时越发显出浓密长睫來,为他黯淡的语气添了楚楚可怜之态:“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也伤了……伤了那里……”
萧婧一愣,然后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脸颊烧红的同时心却沉了下去。
这便是他躲着她的缘故么?他本就是个骄傲自负的人,如今不仅伤了容貌,还连……也伤了?所以才会自暴自弃,宁愿娶了苏翩翩,也不愿与她相认……
萧婧顿时心乱如麻,种种安慰的话纠缠在心底,却不知该怎样说出口。
就在这时,夏昱忽然前倾了身子一把抱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那般沉重的身子压下來,她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幸而还是咬牙撑住了。
他抱得极紧,让她透不过气來,萧婧坚持了一会儿,正想推开他,谁知他的身子却有些微微颤抖。萧婧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了,更遑论推开他,前世里那些专业书籍上是怎么说的來着……越是骄傲的人越是敏感,精神创伤也更难根治,往往细微的动作和言语就可能挫伤他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
她尴尬地沉默着,抬手想要拍拍他的后背,然而,耳边却传來了异样的声音,像是……憋着笑的声音!
萧婧周身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她狠狠抬膝一顶,夏昱果然放手退开。萧婧立刻上前扳着那张脸细细看了一回,果然,他是在笑,还笑得连眼泪都要出來了。
“你那里不是伤了么?那还躲什么!”萧婧气极,抬脚又向他踢去。
夏昱利索地闪身躲过,顺手捞起她的小腿一拉,尔后又将仰面跌倒的她接在怀中,语气暧昧道:“那里伤了……那里,却又是哪里呢?”
见她脸红,他饶有兴味地追问道:“我身上伤的何止十处八处,不若脱了衣裳让你细细看个明白?”
萧婧啐他一口:“谁稀罕看你!”
“不稀罕么?”他轻轻笑出声來,伸手拨开她脸上的一缕乱发,“刚才你问我的,现在可以答你了,那天,苏翩翩……”
虽明知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來,萧婧还是不由自主侧耳细听,偏生他又卖起关子來,只说了苏翩翩三个字就停下了。萧婧皱眉狠狠在他胸腹间捣了一拳,他吃痛道:“好尖的胳膊肘子,险些开肠破肚。”
萧婧面色一沉:“谁要听你这些废话,不说算了,横竖你们**孤男寡女,也做不出什么好事來!本公主金枝玉叶,不稀罕穿旁人的破鞋,放手!”
见她真正恼了,夏昱才收了笑,正色道:“那天她确是有些想法來着,不过你家夫君坐怀不乱,并未理她。”
“鬼才信你!”萧婧对此嗤之以鼻,当她是个睁眼瞎子么?那天苏翩翩已经衣衫半解了,又不是貌若无盐的丑女,肌肤身材也是上品,哪个男人会蠢到放过送到嘴边的美色?就算有那等坐怀不乱的男人,也不会是这个醉花卧柳夜夜笙歌的夏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