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萧婧不曾看见的地方,一直有一条暗线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原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竟是环环相扣的。
在这场荒诞的事件中,沒有人是胜利者,所有的人似乎都是受害者,所谓的一错再错,大抵就是如此吧,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却要付出众多人的一生來弥补
难道身为帝王,心思就应该那样狠厉吗?萧驰那样的恨意,也是有道理的吧,在他尚不懂事的时候,就被种下了毒药,等待着有一天成为皇权的牺牲品……萧婧的手脚都已冰冷,她竭力压抑住心下纷乱的思绪,颤声道:“是真的吗?”
萧驰垂眸看向手中的匕首,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或许,就算我不杀他,他也准备好了要去死,只是,我怎么能容许他那样死去,他害了我一生,就算明知道你会怨我怪我,我也从不后悔亲手终结了他的性命。”
他脸颊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枯槁如柴的五指亦紧紧握拳,皮肤上青筋毕现。
萧婧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中的毒,难道真沒有解决的办法吗?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中毒的。”
瞬间的愕然后,萧驰沒有回答她的问題,而是反问道:“我杀了你的父皇,难道你不 恨我吗?”
这件事是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景帝是如何宠爱萧婧的,他一直看在眼里,如今若不是觉得大限将至,他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亲口对她说出这件事,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她的那一句“驰哥哥”。
哪怕是在她记起來是自己亲手递给她致死的毒药后,她仍然不曾对他恶言相向,他本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如果她指责他,或者怨恨他,他也正好可以抵消掉心底那一点愧疚,然而她却以德报怨,越发让他心底的那点愧疚一日日地壮大起來,直到……再也无法对她下手。
萧婧却有些难以启齿,她总不能告诉他此萧婧非彼萧婧吧,不仅仅是一言难尽,而且是要多荒诞有多荒诞。
见她不答,萧驰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他轻轻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抬起來叠在萧婧的手背上,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孙允。”
萧婧有些愕然地抬起眼睛,孙允是景帝身边的内宫总管,可以说是景帝最信任的人了,然而自从景帝驾崩后,孙允就不知所踪了,难道,这件事还牵扯到他吗。
见她迷惑不解的样子,萧驰知道她是误会了,于是解释道:“我是从孙允口中知道这些事的,只可惜他说的太晚了些,若他早些说出真相……”他的声音有些黯然:“……不,不会的,就算是他早些说出,那时候我在气头上,恐怕还是会……那样做的。”
萧婧知道他说的是杀了他名义上的父皇的事,于是并不纠缠于这件事,而是开口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孙允自年轻时起一直追随景帝,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可能的话,说不定他会知道解毒的办法,无论如何,萧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驰就那样死去,更何况,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不止是萧驰,连萧妤和萧骥也难逃其难,到时候,事态就更不可收拾了。
她忽然很庆幸,自己决定赦免了萧淙,倘若就那样定了他的罪,以他的怨恨之心,怎么会将萧驰的事情交待出來,想想她就不寒而栗。
然而萧驰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沒用的,我早已问过他了,那种毒药是萧氏皇族最大的秘密,其毒性潜伏时间长,发作后也只会让人衰弱而死,并查不出什么端倪,因此被秘密用來处死皇族中人,唯一可能有解药的所在,就是皇族的秘密宝库,然而,那里你我都已经去看过了,并沒有什么解药。”
萧婧沉默良久,才轻声道:“即便如此,我也要见过他之后再说。”
然而在真正见到孙允后,她才发觉一切都那样难以启齿,孙允一开始曾质疑过她的面纱,她只推说是脸上出了疹子不便见风,孙允大约是被人关的太久了的缘故,戒心很重,一连问了她许多只有韶华公主才知道的事后,才放下心來。
一经确认过她的身份后,孙允立刻颤巍巍屈膝行大拜之礼,萧婧忙将他扶起來,只见他老泪纵横道:“公主殿下,老奴一直在等着您哪,要不是为了您,当初老奴就随先帝一道去了,也不能让他被那孽子如此侮辱啊……”
萧婧知道他指的是萧驰,于是她避过这个话題,郑重道:“父皇……是真的给他们下了毒吗?”
孙允一怔,又急切道:“公主,此事陛下也是出于无奈,总不能让他们混乱了皇室血统……”
萧婧打断他的话:“可有解药。”
孙允倏然沉默下來,之前刚见到她时的热切神情慢慢消退,良久,他才颤声道:“公主來找老奴,就是为了这个。”
看到他眼底难掩的失望神情,萧婧心下颇有不忍,然而萧驰消瘦苍白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她终于还是狠心点了点头。
孙允眼底最后一丝光彩也消失了,半晌才低声道:“公主恕罪,老奴不能说。”
萧婧却抓住他的手肘,反问道:“那就是说,其实是有解药的。”
孙允竟然笑了,他笑了片刻,才摇头道:“公主,您一向都是那么聪明,不愧是先帝最疼爱的孩子,殷皇后妄想让她的女儿与公主殿下一争长短,真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啊……”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语气中颇有自豪之感。
他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