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芷蓉神色一变,掩了下去,跟在后面进了拂香殿。
殿内,是一股熏着的药香,味道浓得沾染在衣服上,浸浴其中。
堂前有符,还有高香,不难看出有道士前来施过法,穿过重重帷帐,偌大的床铺上,南门濂盖在被下,脸上是病态的苍白。他瘦了很多,连颧骨都突了出来。
现在他睡着了,呼吸轻浅缓慢的让人感觉不到,如果不是还有这呼吸,会令人产生身体可能泛凉的错觉。
宗芷蓉显出哀戚,不敢置信道,“瑾哥哥……怎么会这个样子……”
柳妃叹了一口气,用手巾点了点眼角,“瑾儿前一刻还是清醒的,这一会又睡着了,神医刚看过走了,也没说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病……哎……”
“若皇弟知道柳妃为他这样消瘦,心里也不会好受。父皇已将神医请来,相信他定是有法子的,柳妃稍放宽心吧。”
“借太子吉言。”柳妃拭了拭眼角,“劳你们几个为瑾儿如此挂心,待他醒来,我一定好好告诉他,记得你们这份恩情。”
“柳妃娘娘可别这么说。”宗芷蓉劝慰道,“瑾哥哥平常对芷蓉也很照顾,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帮不上太大的忙。如果柳妃娘娘有需要芷蓉的地方,尽管说。”
风无裳讥笑,她很不喜欢的,就是不熟识的人,把她划为“我们”一起,不相干的立场还是能附加上的不成?
柳妃多看了宗芷蓉一眼,感激道,“谢谢宗小姐好意了。”
宗芷蓉面一红,“是芷蓉失礼了……”
南门濂问道,“我们几个在这里,不会吵到皇弟休息了吧?神医可说有什么注意的事项?”
“也没有吩咐太多,倒是有一点,神医交代,当瑾儿睡着的时候,切不要叫醒他,没什么其他的了。”
柳妃一直不让人来探视,在查不出病因的情况下,不愿南门瑾将病传染给他人,更不愿其他人惊扰了南门瑾的休息。眼下是东飒帝请来了宫洛澜,事情才有些变化。
神医宫静思自十年前退出宫廷隐于山野,消失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他匿于哪座山上,行踪成迷。后来又传出他离世的消息,毕生所学皆传给关门弟子,亦是他的养子宫洛澜,不至于衣钵无人继承,引为世人一大憾事。宫洛澜则与世间重新恢复接触,不时爆出他在某处治愈了疑难杂症的妙闻,但他依然行迹飘忽,东飒帝此番找他,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那我们还是小心些,莫在这里影响到柳妃的休息了。”南门濂体谅道,“柳妃为皇弟操劳多时,理应清心休息一会,被我们几个扰了,还得分出精力来接待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我们这就离开,好使得柳妃清静养神。”
“太子殿下太客气了。”柳妃没有推辞,“那我便不送了。夏菊,送他们出去。”
宗芷蓉一出殿门便与他们分别,神情中若有所思。
风无裳与南门濂并肩而行,走了一会风无裳问道,“会痊愈吗?”
“会。”南门濂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宫洛澜不属于任何一派,他与朝堂没有利益冲突,从他行医的往例来看,每个病症都得到根治,他是对病不对人。”
“如果南门瑾的病好了……”风无裳毫不怀疑南门瑾是装出来的病,最后不得已弄假成真,这是他自作自受,只是快结束了。
“还有谢绾萱。”
“那会怎么样?”
“要看云向歌怎么想了。”
“是在说我吗?”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风无裳瞬间头大,那个自大的妖孽,又跑出来了!
衣袂一扬,滚金边黑色袖角一晃,大朵罂粟般妖娆绝艳的男子出现在跟前,一双桃花眼依然迷惑众生。
“听到你们说起我,是想我了不成?”
风无裳和南门濂采取的是……
两人对视一眼,转了个方向,准备从这个方向离开。对待不请自来的人,理应用无视的方法,让他自找没趣。
“夫君,这边景色甚好。”
“娘子,为夫同感。”
云向歌:“……”他没想到这对男女用了这一招……
反正这边来往人不多,而且谁会管闲事?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想搭理就不搭理,未必还扯着嘴角卖笑不成?
“好,你们且等着!”
身后没声音了。
风无裳蹙了蹙眉,想着在云向歌来之前南门濂的最后一句话。等所有人将归其位……南门濂的意思是,云向歌会那么做么?其实,她和他,想的是一样的……
那么她,会怎么做呢?
*
东飒帝给宫洛澜安排的是宫内一间别致的屋子,静谧幽深,鲜少被打扰,将他所需要的器具都搬了过去,可以在里煎熬煮药。一般的药材不用亲自动手,自有人为他取来。
风无裳靠近的时候,闻到的不是药味,而是一阵淡淡的奇异的清香,说不出什么味道,却很好闻。不腻,不甜,若有似无,淡而有味。
才快到屋门口,门开了。
银发男子站在门口,那双让人自觉污秽的冰蓝色眼瞳淡淡的注视着他们。
与之随来的春桑睁大了眼,捂住了嘴,天哪,她有没有看错?银色长发?罕见的眼瞳颜色?她可以说是现在此刻立即顿时领悟了主子要来这里的意图吗?这位男子,长得,实在太美若天仙不食人间烟火了!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