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过,江南宋家便传来消息,说是靖王已经启程回京,等书信到京中时,靖王爷人已经在半途中了。
消息自然是先到了瑞王府,再传至靖王妃耳中。等朝中知晓此事之后,靖王妃一直端着的脸上才敢露出几分笑意出来,竟然是往瑞王府来了好几次,说是怕顾青婉闷在府中养伤,过来陪着她说说话。
十月十二,靖王抵京,虽然回途难免有些麻烦,却也是有惊无险。只是要朝见裕丰帝,又要与陈皇后和陈国公商议京中之事,倒是脚不沾地的忙了近时日才总算是能停下来喘口气了。
靖王爷回京之后,因为有贤妃之事在前,陈皇后与陈国公对靖王爷态度倒是变了不少。便是陈国公与门下私下议事时,也不刻意把靖王爷排除在外了。
好不容易等靖王闲了下来,这才以靖王妃的名义,让郑瑞与顾青婉来靖王妃吃顿便饭。
顾青婉只与靖王妃在外头说话,而靖王爷则与郑瑞去书房里说话,二人出来时,脸色都十分凝重。顾青婉心下一沉,却什么都不提,只辞了靖王妃,跟着一路出了靖王府。
郑瑞在马车上也十分沉默,直至进了万卷堂,顾青婉遣走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郑瑞这才沉声道:“这段时日你便以养伤的借口留在府中,轻易不要外出,只是我怕是不会常留在府中,还少不得要你帮着掩饰一二了。”
顾青婉抿着唇点了点头。
从得知恪王在江南大量筹集银两时,顾青婉心中便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历来最花钱的便是养兵的军饷粮草,恪王爷这个时候秘密筹钱,怕是想要破釜沉舟一次了。
郑瑞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出来,见顾青婉一手搁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下巴,还在想的入神,便笑了起来:“思虑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伤着身子了可不太好。”
见顾青婉抬起头来督了自己一眼又飞快的移开视线,郑瑞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我本意是不想你为这些事情心烦,如今瞧着倒不如原原本本告诉你来的好。”
顾青婉便轻笑了一声。
“你了还记得我上次与你说过,年后南疆那边送了两个术士到宫中?”郑瑞想了想,便在顾青婉身边坐了下来,又亲手为自己和顾青婉各斟了一杯茶,看来是有常坐的的意思。
郑瑞说的便是丽妃之父振威将军从南疆寻了两个会炼丹药的术士,由丽妃引荐给裕丰帝。裕丰帝虽然不怎么相信,却还是把那两个术士留在宫中。
“他倒是越来越相信那两个术士,听说前阵子吃了他们炼的丹药。早些年的旧疾似乎都好了不少,如今身子有什么不适,只记得吃丹药。却不曾传太医了。”说完郑瑞的脸上带了几分讥讽,“真是人越老越糊涂,便是长生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也信。”
越是对这世间留恋,才越不想离开。自古众多帝王求长生,也不过是贪恋万人之上的权势。想生生世世尽享富贵荣华罢了。
“前两日皇兄面圣,说他的面色果然瞧着比往日好了不少,只是单想靠着丹药延寿未免太过痴心妄想了。但凡这样的丹药多少都带着丹毒,太医院里私下给皇兄传了消息,他的丹毒颇重,如今瞧着这般好。却也只是强弩之末了。”
顾青婉这才有些恍然,怪不得恪王急着去江南筹钱,原来是只等着裕丰帝咽气了。太医院里自然也有贤妃的人。提前得知这些消息怕是再正常不过了。
裕丰帝身子状况如何,宫中的后妃们怕是比他自己还清楚一些。若是裕丰帝知晓,也不知会不会心寒。他的结发之妻,他的新欢旧爱,他的兄弟臣子俱都盼着他死。他的几个儿子也无一不虎视眈眈,只盼着他早些死了他们好取而代之。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起裕丰帝以往的种种,也怪不得有这样的因果。
顾青婉心中想着,便又听郑瑞道:“就在前两日,他听说那两个术士在南疆还有师承,说是什么不出世的高人,心中便存了些心思。如今圣旨已经在路上了,让振威将军务必请了那位世外高人上京。”
说完,郑瑞便低声笑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是嘲讽多一些还是感慨多一些。
顾青婉刚想劝郑瑞两句,便听桂叶在外头提高声音道:“王妃,怀王府里打发了人过来,带话过来的是怀王妃身边原先的大丫鬟伏夏。”
这个伏夏顾青婉还尚且有些印象,当年她还未出阁的时候去怀王府里走动,怀王妃便是让这个叫伏夏的丫鬟跟在自己身边。等她以瑞王妃的身份到怀王府时,随口问了一句,才知晓伏夏已经出阁了,不过也是配了王府里的人,如今做了内院里的管事娘子。
可怀王府里那么多的管事娘子还有资历老的嬷嬷,可怀王妃偏偏打发了伏夏过来,这其中怕也有她自己的思量。
顾青婉见郑瑞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道:“你带着红缨,请伏夏去偏厅里吃茶,再请吴顺家去陪着她说话。有什么消息,便让红缨再来回话。”
红缨一家做了顾青婉的陪嫁,吴顺家的便是红缨的娘亲,顾青婉留意了一阵子,见她做事是个十分利索的,等红缨提了一等之后,也对吴顺家的重用了起来。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几个嬷嬷都是定远侯府的老人了,与定远侯府里多少有些剪不断的关系,她如今手上的事情,多半是交给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以及管事娘子来做。
桂叶也没进来,只是在帘子外头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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