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就伐龙廷一事简单征询应夔,之后我竟是一夜无梦,难得好眠,而翌日晨起,锦鲤早早便将文书呈上,凌水先生面色疲乏,眼窝青黑,想必是伏案疾书,一宿未眠,而我见他如此本是过意不去,殊不料锦鲤丝毫不觉疲累,这一刻他推门而入,一见我便呈上书函道,“陛下,你前往南海近百天,期间百越金羽时有摩擦,大战虽谈不上,但山回关附近几次冲突却甚为激烈,初是百越挑衅,再有金羽反扑,两族数次争锋,怕是伤亡不浅。”
哦?百越金羽当真刀兵相见,竟至于数次争锋,伤亡不浅?我原以为山回关局势紧张,然麒麟还不至于真的挑衅金羽门,可如今一听锦鲤之言,不由得心下一沉道,“真是要命,麒麟那厮怕是一出灵塚即神思混乱,他选在此时与如歌相争,真怕又有些莫名其妙,荒唐不可言说之论……”
一时多想,不觉走神,片刻,锦鲤在旁只又道,“陛下,百越与金羽相争于我凉城并不是坏事,只不过而今百越与凉城之间水道已大体完成,百越求凉城冷木,凉城赖百越水源,我等与百越相互牵制,那百越族长轻易还开罪不得。”
噢,如此说来,百越族长开罪不得,那金羽王就开罪得了?
闻听锦鲤之言,我心头莫名烦闷,此刻将他呈上的书函来回翻了几翻,按说锦鲤文采出众,行文到位,兼之对形势分析亦颇有一番见地,今生举大事能得他相助我本该庆幸,可此刻我坐在书案旁,一抬首恰巧与锦鲤对视,一见他面上不知是何意味的表情,竟叫我几番张口愣是半句也无从说起。而锦鲤竟仿似窥及我心绪,今时他略微弯腰,一双眼睛益加盯着我不放,“陛下,你若有意征伐龙廷,那么得百越相助则至关重要,若是凉城水道断,后果恐怕极为糟糕……”
锦鲤言尽于此,无非是提醒我该有什么立场,而我闻之一摆手不以为然,正是站起身来欲驳论几句,不曾想言未及毕,倒有传讯官急急来报说百越族长再次来函,果不其然,老调长谈,还记得当初我动身南海之前,麒麟就曾来函胁我莽川会面,殊不料而今我自南海归来,那厮与金羽王恶斗无果,竟复来挑衅叫嚣,非要与我面谈不可,可笑,他明明一出灵塚即神思混乱,真不知道还能与我有什么好谈?
事实上,近来百越与金羽事态紧张,自我回抵凉城后仍是大小冲突,摩擦不断,那百越使节三五拜望凉城,无非是想要逼我表态,而金羽门则截然相反,恐怕是如歌从来就没指望过我能对他有什么助益,时至今日索性连外交辞令也省去了。
唉。
思至此难免颓唐,然今时今刻实在不是我颓唐感情的好时光,再者,我既已意起龙廷,更不该被旁枝末节扰了心绪,于是乎任他何种繁杂,我无非是抛诸脑后,置之不理,如此数日,凉城兵士休整完毕,我与应夔兄长已议定南下日程,却万万没想到麒麟那厮死缠烂打,到最后竟至于自己寻上门来!
百越族长亲临到访,我初闻惊讶,随之烦躁,当日城楼上放眼望去,一眼即见麒麟那厮驻马城下,他身后马踏尘沙,兵士甚众,其中之挑衅意味不言则明,而我正是低首与其对视,却见这厮扬眉冷笑,一张口只森森朝我道,“公子龙衍,许久不见。”
视线相触,天知道我居然被这厮眸中森寒搅得心下一颤,什么意思?怎的灵界一别,这厮不记得陌阳渡我方助他退敌千万,如此眼神竟好似我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对他不住,该死的,麒麟说不准又发疯了。
蓦然间心下无底,我忽而就连回应都不愿说上半句,片时沉默,回神过来只一句冷哼道,“百越族长不必客套,说吧,今日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实在是本座几番信函不得龙衍公子回应,故而心烦意乱,不得已亲自来看看公子你是否安好,若是像外界传言那般被金羽王拐走了,那岂非要大事不好?”
“百越族长,你休得胡言!你这是哪里来的外界传言?!”
真该死,我原本就不该给他开口的机会,要知道今时城楼上下,大庭广众,他到底是哪根弦又搭错了,偏要诌这些私情荒唐,子虚乌有?
厉声斥责,当下之境若再这般对峙,恐怕百越族长口无遮拦,还不知又要讲出些什么荒唐话,这一时无奈,我不由得一挥袖不甚厌烦,但朝身侧近卫道,“放下吊桥,去迎那百越族长进来,我有话与他详谈。”
“不必了!”
我原意妥协,谁曾想这一刻百越族长居然不领情,他打马近前,扬手却朝我道,“龙衍,本座今日到访只想见你一面,只要你乖乖待在凉城,没在南城与那金羽王卿卿我我,本座自无异议,若真有要事相商,或关粮草,或因水道,或是征伐龙廷,南下中原,那还请龙衍公子大驾奔波,你我莽川再议!”
言毕转身,百越族长似欲离开,而我见此闻此火冒三丈,什么意思?这厮到底什么意思?!
“麒麟,你给我站住!”
不及身旁近卫反应,我气不过直将手中青芒一掷而下,正是阻在麒麟马前,直叫那马儿大惊嘶鸣,差一点将这不可一世的族长大人摔下背来,而麒麟勒马回身,一挑眉竟嗤笑我道,“怎的,龙衍公子这是舍不得本座就此离开?青芒留客,呵呵,果然别具一格。”
鸡同鸭讲,简直不可理喻,无奈何日前我已意决南下,若是麒麟真在关键时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