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凰眉眼疏淡,只稍稍睨了他一眼,“只怕对你来说,是有惊无喜结婚吗。”
“为何?”苏夜涵对她的态度视而不见。
衣凰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树枝,“难道不是么?皇上会派你前往北疆,有我一份功劳,我把你往危险里推,你还会以为这是喜吗?”
“呵呵——”苏夜涵笑了笑,笑声和脸色明显变得沉冷,“慕衣凰,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衣凰不答,反问道:“你不妨说说,一直以来,在你眼中我是个怎样的人?聪明,阴险,狡诈?还是其他?”
“阴险?狡诈?”苏夜涵蹙起眉峰,紧盯着她的背影,疏凉而萧瑟,“我只问你,为何告知父皇大殿下和楼陌均的事?这于你,有何好处?”
衣凰只觉自己的心狠狠一抽,好处?原来自己在他眼中,就只是个会贪图利益之人?
“没有好处,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皇上而已。”
苏夜涵蓦然停下脚步,沉着的脸色越发冰冷,“以你的聪明,也应该知道,你这么做所造成的后果。”
衣凰先是一怔,继而很快掩去怔愕的神色,“看来,涵王殿下是兴师问罪来了。”说罢她脸色一冷,冷笑道:“涵王殿下若是认为是我害死了大殿下和楼大人,继而害了六公主,想要为他们报仇的话,大可取了我的性命去,我绝不会还手。”
苏夜涵双拳渐渐握紧,却是一言不发,脸上表情看不出有何变化,只有清冷一片。
衣凰只觉心如针毡,却故作视而不见。
蓦地,苏夜涵一撩披风,转身离去。
就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不慎撞上了一只树枝,顿时枝上的积雪纷纷洒落,衣凰朝着他的背影望去,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呵呵……
她不知道此等情景下,她是如何还能笑得出来。明明心里痛得难以呼吸,她却还是扬着一张笑脸,缓缓抬起握着树枝的手。
“唰唰唰——”她身形突然移动,接连削出三剑,剑风凌厉强劲,打落了无数枝头雪。
这算是质问吗?算是吗?她终于还是等到了他,他终于还是来质问她了。原来在他的心里,她终究还是少了些分量,她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从来没有!
如今他们彼此伤害,难道就是注定的结果?
难道,命数之劫当真如此,不可扭转么?
从一开始她前往北疆他受伤,到回京之后的种种,一件件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而她却没有丝毫办法阻止和挽救,任凭她平日里再冷静沉着再聪明又如何?一切都已成了不可挽回的死局!
只要她与他走得近,不管于他,还是于她,都不会有好结果!
剑招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越凌厉,几乎快要到了不可停止的地步。
眼看衣凰折返回来的一剑就要削在自己身上,就要伤着自己,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动作迅速敏捷,伸出手稳稳抓住衣凰持着树枝的右手,强大的力道硬生生将衣凰的剑气压住,收住了最后一剑。
问及衣凰站稳脚,来人就劈头盖脸斥道:“你在做什么?”
虽有斥责,亦有关怀。
他强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衣凰,衣凰的整个身体就靠着他的手臂,强烈的眩晕好不容易才过去,她这才缓缓调整好气息。
“你怎么来了?”衣凰瞥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臂站稳。
“吱呀……”手中的树枝因为受到了方才那一阵内力的强震,应声而断。
“我若不来,这里只怕就要被你扫平了。”苏夜洵说着瞪了她一眼,眼中的担忧并未扫去,他说着四下里看了看,满地一片狼藉,枯枝残叶也洒落一地。“你怎么了?谁惹你发了这么大脾气?”
衣凰微微一作笑,并不答,抬脚朝着清思殿走去。
身后,苏夜洵的冷眸中寒光乍现,道:“是不是因为七弟?”
衣凰脚步突然停下,不转身,不出声,却想象得到苏夜洵此时此刻的神色如何。
其实,他们谁不知晓衣凰和苏夜涵之间出现了误会和问题?只是他们都比苏夜洵少知道一件事,便是那日宫门口苏夜涵拉着衣凰的手告诉苏夜洵,不日他将向睿晟帝请旨赐婚。
如今的结果是,婚没赐成,他们之间反倒成了势不两立的仇人,每每他们独处一处,定不会有好的结尾。
“原本七弟已经打算向父皇请旨赐婚,却不料尚未来得及,户部便出了事,你爹爹被七弟的人查出贪污库银,继而被父皇撤职,遣回乡……”说到这里苏夜洵顿了顿,回过身看着衣凰,看着她似乎抖动的肩,可仔细一看,又并没有任何颤抖。
“是因为这事,你们之间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他毫不避讳,直言道。
“这些,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衣凰语气冷到极致。
“当然有关。”苏夜洵大步走到衣凰身边,站在一侧看着她,“我知道你爹爹身受冤屈,我虽不知父皇为何要不问缘由执意如此,但是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替慕家洗冤,换慕家一个清白。”
“为什么?”
“因为你,因为你慕衣凰。”苏夜洵毫不犹豫答道,目光凛凛,直直看着衣凰。
衣凰却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不愿看他这样的眼神,聪明如她,她自然知道苏夜洵要说什么,“不必,我爹不在朝中,我倒少了些担忧和顾虑,谢过你的好意。”
她抬脚,欲离开。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