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烟并不急着擦去额角的血,对着毓皇后又伏身一拜,道:“娘娘,奴婢跟随您已经三十年了,这些年来您待奴婢如姐妹,奴婢心中感激。此次之事奴婢瞒着您擅作主张,娘娘定是要生奴婢的气了。娘娘请放心,以后,奴婢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说罢她又转向睿晟帝,拜道:“皇上,这二十多年来皇后娘娘一直全心全意为了皇上,有什么苦都自己扛着,皇上,娘娘过得辛苦啊……如今这事娘娘全然不知情,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恳请皇上看在娘娘一心为了皇上,辛苦操劳的份儿上,莫要降罪了娘娘,奴婢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奴婢只知该被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奴婢不敢求活路,只求皇上能认清是非黑白,明白娘娘的清白无辜的……”
突然她话音顿了一顿,哽咽了一声,顿时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滴落在她白洁的衣服上,一片殷红。
“尔烟,你……”毓皇后连忙挪至她身旁,扶住她椅欲倒的身体,终于有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你,你服毒了……”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尔烟伸手拦住了毓皇后要为她擦去血迹的手,“娘娘不必为奴婢难过,奴婢双手占有鲜血,不知道娘娘为奴婢难过……奴婢只求皇上不要为难娘娘,只求日后洵王殿下能有出息……如此,奴婢死……死也瞑目了……”
而后,她的手沉沉垂下,紧紧闭上了眼睛。
宗正见状,连忙唤来宫人,将尔烟的尸体抬出去。
毓皇后瘫坐在地上,全然不顾地上冰凉的寒气一点点钻进体内,爬上心里。
这一生中,仅有的对她最重要的几个人中,如今她又失去了一个。苏夜洛战死之后,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泪水了,可是看着尔烟被拖出殿外的模样,她的心却如针扎般,狠狠痛了起来,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一道黑影遮住了从殿外透进来的光,毓皇后微微侧身,见睿晟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愤恨而嘲讽。
“全然与你无关么?”他轻轻开口,语气轻缓却满是讥笑之意,“为何你宫中宫人做了坏事害了人认了罪,最后都是她们自己一人所为,与你无关?一次如此,两次如此……可次次如此,你当真认为,朕是三岁孩童,可被你玩弄与股掌之间吗?”
毓皇后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却无从辩驳。
睿晟帝冷笑着,道:“皇后笆后,你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从澄儿到淽儿,事事有你的份儿,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他说得咬牙切齿,突然紧紧一蹙眉,道:“他们可都是朕的子女,也都叫你一声母后,你于心何忍,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睿晟帝情绪激动,身形微晃,衣摆打在毓皇后身上,毓皇后却不躲不闪。
而后,睿晟帝缓缓蹲下身来,伸出手狠狠捏住毓皇后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恨恨道:“朕当初,为何没能早一点看清你这丑恶、凶残的真面目?”
毓皇后心里一痛,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看着睿晟帝冰冷残酷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她还是咽了回去,只是两眼含泪倔强地看着睿晟帝。
蓦地,睿晟帝站起身,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将皇后送回仪秋宫,从今天开始,没有朕的旨意,决不允许她踏出仪秋宫半步。彻查仪秋宫所有宫人,身世清白者分至各宫各所,作奸犯科者,按我天朝律例论处,严惩不贷!”
“是!”
“传旨下去,皇后毓氏善妒成性,野心可惧,心肠歹毒,纵容宫人行凶,从今日起撤其后印,禁足于仪秋宫,后踊于华贵妃,即日起由华贵妃执掌后宫大事,德妃、靳妃从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