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看着王夫人又当着她的面儿拿着玉钏威吓金钏,正要说话,就听着外头脚步响,却是进来两个人,前头一个正是贾赦,后头跟着的却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上六品官袍,肩上背了药箱。原是贾赦听着贾母病了,虽贾母素来不大心疼她这个长子,贾赦倒是依旧孝顺,也赶了过来,就在门前遇上了太医院陶院判,是以两个人就一起过来了。
贾政看着太医来了,也不能再同王夫人计较,过来接了陶院判,陪送至贾母床前,又令众人禁声,好叫陶院判静心诊脉。陶院判诊了回,叹息道:“老夫人的贵恙甚重,原是忧思恼怒过甚,以至于气机逆乱,风火相煽,痰浊壅塞,瘀血内阻。下官这里先开个方子”说了,开了药箱取纸笔来,写了祛风化痰汤来,向着贾赦贾政贾琏三个都:“因老夫人此病是由于真元亏损,阴寒太盛,将虚阳格拒在外所致,‘火主炎上;,故而邪火上头。因此需借助干姜、附子的大热来助阳祛寒,而阴寒太盛的病必定会格拒阳药,是以下官加了猪胆汁等寒良的药品为引导,使热药能入里发挥作用。寒邪被化,真元振奋,在头的虚火必定归元。至于不妨事的话,下官却不敢说,多请两位高明,商量商量也好。”贾赦是袭爵的长子,就由他接了药方谢过陶院判,亲自送了出去。
这里贾赦命人按方抓药去,贾敏那里听得贾母晕厥,也不及待林如海回来,更不带林黛玉林瑾姐弟两个,孤身一个只带了两个丫鬟跟了赖大就到了荣国府,赖大亲送至贾母房前。贾敏到得贾母房中,就见自家两个哥哥两个嫂子都围在床前,到底母女天性,心中疼痛,如针刺一般,不由得双眼流泪,叫了声:“母亲!”跌跌撞撞扑至床前,双膝跪地,扯了贾母的手放声就哭。
王夫人那里看着贾敏过来了,她素来忌惮这个小姑子,脚下挪动就闪开了几步,又看贾赦贾政兄弟两个正劝慰贾敏,就想过金钏那边再威胁利诱她几句,不想脚下才走了没几步,就撞上了一人,转头看去时却是王熙凤。王熙凤扬声道:“二太太是想去瞧瞧老祖宗的药煎好了吗?这样的小事哪里用劳动二太太亲去,我去走一遭吧。”说了又向鸳鸯等人道:“你们看着傅氏同金钏,概不能叫他们交头接耳,串通口供,不然一律现清白处置!”王夫人如何不知王熙凤这番话正是要断她后路,只是到了这回子,众目睽睽又能如何,只得暗自咬牙。
王熙凤这一番动作,贾赦贾政还罢了,贾琏却是十分知机,忙道:“你在这里伺候,我去瞧瞧药煎得了没有?我是男人,来去总快些。”说了转身出去,又过得片刻也就提了食盒回来,将食盒搁在桌上从里头端出药碗,亲手端到床前,就由贾赦贾政两个扶起贾母,贾琏端药,贾敏拿着银匙喂药,将一碗药汁喂贾母喝了下去。片刻之后,贾母缓缓把双眼睁开一线,双目一转,先是看着床前的贾赦贾政贾敏,待得看着邢夫人王夫人两个时,猛然就把双眼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