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乾隆年间的第一次选秀,又恰好逢先帝孝期结束,宫中自然是下令大肆操办,而再加上弘历那向来甚喜铺张热闹的性子,若不是先帝爷曾下过明旨为免人马劳顿,扰民伤财,令往后大选只挑五品以上在旗秀女,说不定还真是想要来一次全国范围内的全面甄选,但即便如此,符合年龄又无伤残疾病且通过了初选的秀女却仍有几百余众——
“主子,初选过后剩下的名册内务府已经整理出来了,而其中家世比较出挑的有两江总督苏图之女戴佳氏,与主子您同属满洲镶黄旗,川陕总督桂林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属满洲镶蓝旗,兵部侍郎永绶之女叶赫那拉,属满洲镶白旗,以及湖北布政使鄂敏之女西林觉罗氏,而家世稍次的则有大理寺少卿陆士隆之女陆氏,塞桑根敦之女博尔济吉特氏[注1]赖上冰山总裁。”
景娴应了一声,顺着容嬷嬷的手接过名册,可一眼扫去却是不由得挑了挑眉——
戴佳氏,后来的忻贵妃,伊尔根觉罗氏,后来的循贵妃,叶赫那拉氏,后来的舒妃,博尔济吉特氏,后来的豫妃,还有明明出身显赫却因为其祖父鄂尔泰惹了弘历不待见到死都只封了个贵人的西林觉罗氏,以及明明出身略逊却在这些人中得了最大尊荣的庆恭皇贵妃陆氏……人倒是来得挺齐活。
“瞧着倒是都还不错。”
想到除了出身于汉军旗,看着令妃得宠颇有些照样学样的陆氏以外,剩下那一色儿的就没一个看令妃顺眼的满蒙旗嫔妃,景娴的眼神不由得颇有些玩味,在后来被分到延禧宫与令妃同出一个屋檐下的西林觉罗氏和与自己同出镶黄旗的戴佳氏二人名字上勾了个圈之后,目光又在陆氏的名字上顿了一顿——
“皇上不喜欢性子太强的女子,让她们别只顾着自个儿那点子教养,就打一开始的失了圣心,正如同我入宫之前李嬷嬷所说的那般,既然入了宫,总是不能白活一遭才是,不然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旁人去么?”
合上手中的名册,景娴的眼波微微一闪。
“再有,后宫之中位分高的嫔妃并不算多,除了我之外皆是一色儿的嫔位,姑爸爸的意思是依着先帝爷的遗训给永璋的额娘纯嫔升到妃位,还有那个向来不惹事的海贵人也给升到嫔位,省得到时候那新人老人混成一团闹出什么幺蛾子,叫人看着不像话,而我亦是寻思着,等这些个秀女进了宫之后总是得住进一宫主位的偏殿里,往远了说,保不齐就会自成出一方势力,你便留些神,让钟粹宫的嬷嬷多上点心盯着点。”
“是,奴才明白。”
说完了正事,还有私底下的麻烦事,大选将近,按理来说弘历不管是为了朝臣面子,还是顾全大局,怎么着也得将先前的心思收回来点,然而也不知道那魏碧涵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哄得对方生出了想要借着这一趟秀女大选的功夫一道给封个位分的心思,直让人觉得大跌眼镜——
“主子,向来您也听说了外头的风声,听底下人传回来的信儿,说是也不知道那个魏碧涵到底给皇上灌什么mí_yào,闹得还没宠幸便让皇上巴巴的去母后皇太后娘娘那儿请旨,说是想要借着这一道儿给封个贵人,您看这?”
“贵人?”
若在之前听到魏碧涵的这番能耐,就是再有着前世的记忆垫底儿,景娴也总是少不得会要上几分心,可自从想明白那些个过往压根没想明白的事儿,窥探出其中从未细想过的内由,却是让她将一颗心全然的吞进了肚子里——
“她这会儿还有功夫忙这些个事儿?前些时候储秀宫那儿不是已经得知了她被下了药的信儿么?且不说高氏本就打心眼里的不情愿一个这样肖像自己的人抢光了自己的宠爱,就单凭着她现在与富察明玉站在一处儿这一点,就由不得她不着急上火,正如同你先前所说的,魏氏可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性子,你说她得知了自己不知不觉被阴了一遭,怎么会没得半点动静?”
“可是那魏氏如今不是只能靠着皇后娘娘做依仗么?若是……”
“不过是相辅相成,魏氏想靠着富察明玉站稳脚跟,富察明玉不也是想借着魏氏拉回一两成,何必说得谁比谁高贵了去?”
想到前一世魏碧涵的那点子狠劲,以及有仇必报的性子,景娴状若无意的瞟过一旁桌案上的秀女名册,唇间勾起了一丝颇为玩味的笑意——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别说中间还加了只豹子进来……富察氏自诩聪明,可这回儿却是少不了得在魏氏身上狠狠栽回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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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选不同于小选,只要不是身带残疾体弱多病,亦或是家里头有关系能够得以免选之外,便皆是会被内务府记名分派到各宫各院以及其他地儿当差,作为要么是得充入后宫侍奉皇帝,要么是赐予王公宗室的秀女,先是得经过内务府有经验的老太监老嬷嬷的初选,太高的不要,太矮的不要,太胖的不要,太瘦的不要,仪容仪表,浑身上下,皆是得一一合格,才能进入复选,而进到复选之后,又得凭着在宫中的表现再进行筛选,惹事的不要,跋扈的不要,才艺不佳的不要,掐尖冒头的不要,德言工容,言行举止,皆要令上头满意了才能最后留在宫中,当得起底下奴才们的一句‘小主’。
“奴才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