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正在她苦于无计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的这一手,且前朝的动态,便是不由得眼前一亮,却没想到有些事儿皇帝可以做,后宫却不能为,也没想到自己这般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反惹来一身腥,更没有想到会因着这一茬儿,被话里话外的戳上脊梁骨,就差没指着她越俎代庖,不受本分了——
“反了,真是反了天去了!”
“主子……”看着自家主子因着外头传来的风声,而勃然大怒,气得七窍冒烟的样子,桂嬷嬷也是上下难安,可是想到那前朝之事又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甚至帮着谋划一二的,又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主子息怒……”
“息个什么息!”
正在气头上的人不去招惹倒还好,可若是越是安抚便会越是来劲儿,眼下里的熹妃便是如此,……心火难平的在大殿之中来回踱着步,想着以往压过自己一头,如今仍在自己之上的皇后,想到那以往看着就不待见的儿媳妇如今也马上要正位中宫,住进那皇后那讳莫如深的笑意,想到自家媳妇马上就要登上凤座,正位中宫,住进连皇后都没曾住过的坤宁宫,再想到外头那些个反对声,以及现下后宫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自己,熹妃彻底的坐不住了。
如此,便只见她步子猛地一顿,眼中厉色一闪,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
“桂嬷嬷,你去,去乾清宫把皇上请来,哀家倒要看看是我这个做额娘的重要,还是外头那些个不知道心思长在哪儿的人重要!”
--------------------------------------------------------------------------
“姑爸爸,您可听到,听到皇上被熹妃娘娘召过去的信儿了?”
景娴倒不是怕熹妃跟弘历捣鼓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儿,毕竟就是再一百个不待见自己,也全然不必要赶在这个当口儿上,只是正如同老爷子说得明明白白的后宫之事皆由宫规及母后皇太后决断是在给熹妃没脸一般,眼下里熹妃这般上上下下的蹦跶,若真是得偿所愿了,也很是让皇后脸上有些不好看……如此,自是她不愿乐见的。
可比起景娴这般上心上火而言,皇后却是显然要淡定得多——
“你这孩子,慌个什么劲儿?”皇后拍了拍景娴的手背,笑得很是成竹于胸,“难道你以为就凭着一个荒凉了那么久的宫殿,她就能够越得过我去?”
“娴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到底脸上不好看?”皇后看得很是通透,“傻孩子,我虽是母后皇太后,按礼按法按祖制按遗训都是要高过她一头儿去,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她到底是皇帝的生母,咱们现下脚跟子还没站得太稳,实在是没那个必要在这上头跟她死嗑……”
“那难不成就真是由得她去?”
“外头不是还在朝臣和宗室?”皇后抬了抬眉角,“冷眼看了这么些年,你难道还不知道弘历是个什么性子?他本就因着大行皇帝的遗训心里不痛快着,若是现下里我也跟着外头那些人一起闹腾,保不准他心里就会存了什么旁的想头,倒不如退它一退,让她三分,不光是能看个热闹,也能不留下半点话柄,招来什么后患。”
“可是慈宁宫……”
“你不要单看着慈宁宫住过什么人,还得看看它在什么地儿。”皇后打断景娴的话,笑得别有深意,“弘历若是真的听之任之,让熹妃得偿所愿的住进慈宁宫,那么这以后可还真是有得乐了。”
“……姑爸爸的意思是?”
“慈宁宫身处于前朝,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她硬是要住,一个寡居的太后倒也就算了,可是这以后满后宫的妃嫔要请安,难不成还得跑到前朝去?少不得只能辛苦她来我这宁寿宫等着了,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慈宁宫一个属西一个属东,且宫里请安的时候又一向早,走一趟下来少不了要些功夫,就是能坐步舆,也总是得比旁人要早起许多……这一天两天的倒没什么,可若是长期以往,呵,我倒要分不清这是旁人向她请安,还是她上赶着给别人请安了。”
“姑爸爸说得极是,倒是娴儿想得太浅了。”
“你呀,到底年纪轻,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厉害?”皇后的目光拉得很是深远,“有时候想要给对方没脸,可不用自己费力不讨好的上赶着做什么,这不,折腾折腾着就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