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对惠岸藏于心底的这份深情我充满感激,另一方面又深深替他担忧。
“菩萨,惠岸虽拜在您的门下,但他又没有剃度为僧,为什么不能动情念?他正值豆蔻年华,享受青春时光,动情念有什么错?”
观音浅浅一笑,“剃不剃度不表示能成为真正的僧人,”随即笑容隐没,略显担忧道:“我从未要求惠岸该怎么去做,他在入我门下之时,曾立志追随佛祖如来的宗旨,以人间安乐为己任,博爱于民,如今对你动了私情,我想他自己也已然怀疑自己的意志,心生痛苦。”
我鄙夷了,真的鄙夷了,惠岸自从追随了观音,连家人的面都难得碰上一回,碰见了也是寥寥几句公事,一个连亲情都体会不到的神仙怎么去博爱于民?一个连爱情都视为洪水猛兽的人怎么理解真情?我不知道他帮助那些穷苦大众时心愿是完成任务,还是基于一种真情?
大概是我紧蹙着眉头,分外不屑的表情引起了观音的注意,她忽然问:“灵珠,你又在想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吐不快,“惠岸就像一张白纸,一直沿着你们描绘的蓝图按部就班的前行,他从来没体会到个人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他就像一个工具,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的感受,“就如木头人装了一颗心,却不允许他的心跳动,那么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是普通的人类,他是神仙,神仙不需要情感,情感多了就会被左右,失去判断力,就像他动了情念做了那么多,最终迷失了自己,凭添痛苦。 [姐的言辞很果断。理由很堂皇。
我无言以对,“话不投机半句多”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崇尚的追求不同。
“惠岸无法摆脱情念所制,为了了结这段情劫,他必须投身红尘,在俗世中历经磨难。”观音平静地说。
我的心霎那间仿佛被凝固,“什么叫投身红尘,了结情劫?”我颤声问。
“唐三藏的前世原是如来座下二弟子金蝉子,之所以转世投胎,历经艰险替唐王去西天求取真经,原是因为他诵读佛经时打盹懈怠,惠岸这场情缘在劫难逃,也将转世人间,既因情所困,必会历经情苦,磨难重重,如若能及时看破迷津,皈依我佛,便会摆脱红尘,重归南海,依旧是惠岸。”
“若是看不透呢?”
观音沉吟片刻,“那他得经历七世情苦,而且七世不为红尘情爱所累,入我佛门,方能立地成仙,成为我的弟子。”
我不觉心惊,继续问道:“若是七世中有一世做不到呢?”
观音显然也不想预计那种结局,“他就得经过七七四十九世的轮回,每一世都不能为情所困,并弘扬佛法,度化三百弟子,方能重返我佛门下。”
“如果以此类推,也就是说惠岸有一世不慎,便会坠入尘世中沉浮,再难有超脱的机会。”
观音默然,“凡间有很多人便是因为yù_wàng无度,灵魂得不到解脱,唯有在红尘俗世中轮回,无以自拔。”
“这简直比高利贷还残忍。”我一股闷气堵在心口,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一切都得看惠岸的意志,如果佛在他心中,这一切都只是幻像,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