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地球都阻止不了一对相亲相爱的年轻人,何况一个掉到钱眼里的“癫老坑”?
李天行毅然带着岑招娣返回了沧海。一九九一年的春节,两人是在出租屋里过的。李天行的父亲也说到做到,彻底断了李天行的财路,并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无我帮手,你净系得乞食个份!”
两人并没有“乞食”。不过,李天行本来兴致所之的周日晚班打工,变成了周六下午到周日深夜。
好在岑招娣相貌出众,和其他服务员相比,还算是有点文化,一个月后她被任命为领班,工资翻番了两番。三个月后,又升任大堂经理,工资又翻了两番。
春暖花开时,李天行才知道,这个“天玑”女子会所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蒋破军的黑老大……
“蒋破军用过以后,觉得还不错,就把她送给了梅掩城。我手上绑了刀子,发了疯一样去找蒋破军算账。蒋破军却说,‘我上过很多女人,但从来没用过强。年轻人,别把爱情当真,玩玩就算了,反正你也没吃亏。’我当时就虚脱了,白痴一样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哭。”
“其实我知道,段汗沁拿着一把微冲,沈锦臣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当时我没有任何机会。但我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把他剁成肉酱,求老天保护他好好活着。”
“但那时我求的不是老天,而是蒋破军。我求他收留我,我老豆恩断义绝,我女人水性杨花,我无家可归。蒋破军答应了。”
“我从一个小混混做起,双手沾满了鲜血,为蒋破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以为蒋破军已经信任我了,后来我才知道,我还是没有任何机会,但我一直等着。”
“我身上的伤疤太多了,他们都叫我行尸,我也就叫自己行尸了。其实我真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生活早已离我远去。逐渐的,我也沉迷在杀戮中无以自拔。”
“现在,她叫岑汝琦了,是‘天玑’的总经理,坐拥豪宅,出入名车。主业是梅掩城的情妇,偶尔也回蒋破军那里客串一下。”
“我很矛盾。我身上每挨一刀,我就觉得报复了那个女人。有时候又想,她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不能让别人伤害她,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我一直在暗处关注着她,在她的豪宅附近租房子。”
“其实,我可以轻易地杀死梅掩城,但可能伤害到那个女人的利益,梅掩城要比蒋破军重情重义,对那个女人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对我个人来说,后果也太严重,无路可逃。对付蒋破军,我去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蒋破军从不在女人家里过夜,都是女人自己送货上门,收货地址还不一样。”
“他老婆死了,孩子离家出走了。蒋破军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家的人,嘿嘿。”
行尸脸上还是淡淡地笑着,似乎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不过具体的细节,却说得语焉不详,可能是心底永远的伤痛,或者是早已淡忘,抑或是根本就不明底细。甚至,三者兼而有之?
“你为什么突然觉醒?”于根顺盯着行尸陡然发问。既然已经习惯和沉迷,为什么要改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哥的英明神武,感召了迷途的羔羊?
行尸一怔。从于根顺进来以后,行尸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无论是刀贯手心,自行裹伤,还是揭开十年来的伤疤,都没有影响他的笑容。而此时,他的脸上居然是一片萧瑟。
“离家十年,我一直没和父母联系。开始是因为赌气,后来是怕牵累他们,再后来就习惯了。一个月前,我去琼州执行任务,偷偷潜回去看了一眼。原来我老豆的工厂早就败落了,老豆去年冬天得了肝癌,没能熬过春天,算是气大伤身吧。剩下我老娘,孤苦伶仃,一个人。”
“我才知道我错了,错得厉害。子欲孝而亲不待。我累了,想回老家,给老娘养老送终。那个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全家都迁到了沧海,她弟弟高中辍学,现在是‘金碧辉煌’旗舰店的总经理。她是黑白两道大佬的情妇。我只是一块垫脚石而已。”
“知道我老豆死了以后,突然间,我谁也不恨了,我只恨我自己。”行尸又笑了,又像是说别人的故事了,“不过,既然遇见了顺子哥,也许可以搏一搏?但无论结果如何,只有我没死,我就要回家了。”
呃,哥讨厌听故事,这个世界上的故事太多,哥听得完吗?于根顺连续喝了两罐啤酒,还反客为主地递给行尸一罐,行尸点头哈腰地道谢,就像客人一样。呃,这个世界上,故事怎么就这么多呢?
“你有蒋破军的罪证吗?”于根顺问道。从**上消灭一个人,很容易。但这是违法的啊,哥是守法好公民,不做违法的事。更何况,对一个无恶不作、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黑老大来说,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
“蒋破军很谨慎。一九九四年,也就是梅掩城任市公安局局长时,蒋破军就开始洗白了,黑道的生意都交给了段汗沁打理。蒋破军主要的精力用于经营他的明面生意。也乐善好施,甚至给沧海大学捐建了一个图书馆,命名为北斗楼。还设立了北斗奖学金基金。也就是那年,蒋破军成了市人大代表。”
“一九九四年,梅掩城身为副局长兼刑警支队支队长,和常务副局长侯德柱竞争大局长。在关键时刻,梅掩城成功破获了台西区的一个黑社会性质团伙。而侯德柱却丢了配枪。那把配枪在我手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