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觞跳下海不久,云澈也噌地一下从沙滩椅上蹦起来,脱了风衣外套就跟着下海。两人就像在百米自由泳比赛一样,拼命地往前划。云澈到底身体力量和体能都比云觞好许多,先一步游到叶慎荣跟前,紧张地伸手过来要抓住叶慎荣:“怎么了!出了什么状况!”
叶慎荣视线不由地定在云觞那边,云澈游得跟条鱼似的,眨眼就窜到他这里,他一时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给出反应。
云澈看叶慎荣心思全在云觞那儿,蓦然就闷了,手尴尬地缩了回去。
云觞也游到了项烽身边,项烽拍着水花,声嘶力竭地大叫:“救命!救命!”
云觞从后面架住他,两个人在水面上翻腾起巨大的水花,折腾了一会,云觞吃力地冷喝:“冷静!”
项烽眼睛徒然瞪向了叶慎荣:“他……他要杀我,云觞!我大腿受伤了!”
叶慎荣看了眼云澈,云澈怒容满面,嗖地一下朝项烽游过去:“你说什么!”
项烽害怕地忙转过脸去,压在云觞身上,像抓着救命稻草,疾呼:“我,我差点被他杀了!他朝我游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刀要刺我,还好我躲得快,只被他划到了大腿!”
云觞被项烽一米八的健壮个头压得打水有些力不从心,他虽然体格不小,但相对比项烽要瘦弱得多,项烽完全没有用力气,靠着云觞托住他浮在海面上。云觞平常就很少运动,刚才拼尽力气地从岸边游过来,体能已消耗得差不多,现在渐渐显露出疲乏的姿态。
叶慎荣看他脸色微微泛青,于心不忍,便朝他伸手:“把他给我!”
这句话语气也许冷厉了一点,云觞惊讶地瞪了一眼叶慎荣,托住项烽转身要往岸上游。
叶慎荣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云澈怒气冲天地就在一旁看着,不帮忙也不说话。叶慎荣转头看看他,不知该解释什么,两人都静默地浮在海面上打了几下水,相视沉默,然后同时往岸上游去。
上了岸,一群人围过来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云觞没有带一个熟悉他身体状况的助理,剧组里的人,除了导演,别人跟他都不熟,所以没人会在这时候去照顾到他,注意力都投向了受伤的项烽。云觞在沙滩上独自歇了片刻,慢慢爬起来,浑身淌水地走向刚才坐着的那把椅子。
只有叶慎荣一上岸,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先向云觞瞄去,再转而朝人堆那边看。
项烽左腿的潜水服被划破了,破口边缘被血色染红,露出的深色肌肤上是一道浅红的割伤,一看就是锋利的刀割出来的。剧组的医护人员帮他脱下潜水服,提来急救箱给他紧急处理伤口。
项烽和制片助理气急败坏地说了一通,然后指了指人堆后面的叶慎荣。
有人抬起头来用英语寻问导演是否要送医院,斯科特导演紧锁眉头,满脸愁容。项烽咬牙忍痛地说道:“导演,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斯科特导演蹲下来寻问医护人员项烽的伤势情况,问到伤是怎么来的时候,项烽再度恶狠狠地瞪了眼叶慎荣,然后指着他,对导演气愤地说:“导演,这家伙刚才用刀要刺我!”
叶慎荣扮演唐杰,身上随时配备了军刀,所有的武器道具都是同一家公司赞助的,枪械是仿真的,但刀都是真家伙。此时就算少了一两把,项烽硬是要说他行凶后将刀扔在了海里,他也百口莫辩。
不过造型师还是绕着叶慎荣身周看了一圈,觉得并没少东西,但他是美国人,项烽刚才用的是中文,他没有开口说话。
斯科特导演皱着眉头起身,转向叶慎荣,脸上亦有疑惑也有不满。云澈挡在叶慎荣面前,冷冷地看着项烽:“没有这回事,伤是你自己弄的吧!”
斯科特导演茫然地再转向项烽。项烽两眼血红,含着愤怒的泪光,向导演申诉:“我怎么会自己把自己弄伤!斯科特先生,云总明显在包庇叶慎荣,他们两个是情侣,所以叶慎荣敢在拍戏的时候这么胆大妄为,公报私仇!”
斯科特导演又惊又怒,打量着云澈和叶慎荣,似乎在审视他们的关系是否如项烽所言。
他接触过许多同性恋人,所以很快就确准了项烽没有说错。
“你和他有什么恩怨?”斯科特导演问叶慎荣。
叶慎荣看着项烽没有说话。现在就是开口,也一言难尽,对一个外国导演要说明他们之间的恩怨,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
云澈想要替叶慎荣说点什么,斯科特导演却失去耐心地道:“好吧,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好,怪不得要你们拍亲密一点的动作时,总是拍不出我要的感觉。唉!”
斯科特导演说的那几场戏,叶慎荣已经尽量忍耐了,但一方面项烽不配合,一方面要他对着仇敌演出关爱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拍摄那些部分的时候变得尤其辛苦而波折,吃了好多ng不说,他还要费好大力气调整心态,不把自己的情绪带入戏中。
更要命的是,云觞还帮着项烽对他的演技连番提出更苛刻的要求。叶慎荣拍这部电影,一点甜头也没尝到,处处受辱,处处委屈。
不过他知道,有些事不得不忍,忍得一时之辱,才能做人上之人。所以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平静地想对导演做出解释。
斯科特导演却不想再浪费时间争论,转身对其他人有些懊恼地喊道:“好了!今天先收工吧!不拍了!”
出了这样的意外,停工就等于要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