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
良宵正当时,新宅内的宾客渐渐散去,一众师兄弟们拥着薛寒云往新房里去,他已经有了四五分醉意,正努力保护着清醒,警告身后的一众兄弟们:“你们可也有成亲的好日子啊……”
米飞缩了缩脖子,又昂首往前:“薛师兄你婆婆妈妈怕什么?小师妹我们平日又不是没见过……”
谢弘怪声怪气:“米师兄,你平日是见过小师姐没错,不过……你可没见过新娘子妆扮的小师姐……”他今日也喝了不少酒,偏老对头,秦尚书的儿子秦闵然也来贺喜,二人话不投机,若非一众师兄拦着,恐怕早打了起来。
今日谢弘可占了老大便宜,身边这些师兄们各个身怀武艺,非秦闵然那纨绔可比,还未动手他便底气足足,与秦闵然连碰了三坛子,他自己如今还有几分清醒,秦闵然却早出溜到了桌下,被贴身小厮捞出来背了回去。
众人到得新房门前,但见红烛映窗,房内的人听到动静,便有丫环妈妈迎了出来,见得这阵势,夏惠及一干丫环乃是未嫁之身,不好出头,唯闻妈妈先自拦在了前面,未语先笑:“今儿这好日子,蒙各位公子爷前来饮一杯酒水,只是天晚了,丫环们早将客房收拾干净,备好了解酒汤……”
罗行之朝容庆使了个眼色,容庆先自摇头,却是向来寡言的单奕鸣心领神会,坏笑着上前,两人一人挽了闻妈妈一边臂膀,轻轻一抬,便将挡道儿的闻妈妈抬到了一边,闻妈妈惊叫连连,却挡不住剩下的少年公子们使坏……
——就算薛寒云脚下不动如山,也架不住其余的师兄弟们有样学样,罗善之与贺绍思舅兄妹婿架着薛寒云的胳膊,容庆见此,不得不上前去抬住了薛寒云的一条腿,米飞便抬了另一条腿,谢弘是个手上没力的,又兼醉了几分,只有把好嗓子,当下大喊:“送新郎官入洞房了~~~”众少年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倒比新郎官还要乐上几分。
门口堵着的丫环们被这场景吓住,纷忙走避,众少年趁势推开了房门,堂前红烛高照,窗上桌上皆摆着大红纸剪的连理鸳鸯,红色双喜,芙蓉帐高挽,新娘子正坐在床上,似被这帮师兄弟们吓傻了一般,呆呆瞧着,直到众人使坏,将新郎官往她身上丢下来,她才回了神……
薛寒云到底是学武的,身手敏捷,一被众师兄弟们近距离松开了手往床上丢,他便瞅准了空处,往旁边去闪,生恐压坏了自己千娇百媚的新娘子,哪知道柳明月见得薛寒云当头砸下,也是急中闪避,二人皆瞧中了同一块空处,恰躲往一处……
当着众人的面儿,男子修长的躯体整个的覆压了下来,将纤细的少女结结实实的罩住,连双唇也碰到了一处,亲个正着……
薛寒云一经落地,感觉到身下与唇上的绵软,便知坏事,急忙翻身而起,去瞧怀里的人,但见柳明月洗去脂粉的素脸几乎与床上大红色的鸳鸯锦被红成了一色,心内顿时甜极,又懊恼之极,回头狠瞪一众狼兄虎弟……
众少年们拍手大笑,谢弘更是笑的前仰后合:“薛师兄这是着什么急啊?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啊……”
先成亲,及笄之后再圆房,这原是柳厚的意思,只几位长辈知道,温外婆万氏等人,旁人却并不知道,因此今夜这帮少年们竟然是放开了闹,全无顾忌。
柳明月天癸未至,如今年纪尚幼,实不能圆房。
薛寒云从床上跳起来,要将这帮师兄弟们赶了出去,无奈今日他本已有了几分醉意,力道比不得往常,而这帮师兄弟们除了谢弘,其余的皆暗中保存实力,并未灌多少酒,他不但推不动,更被这帮少年们压住了往小师妹面前推搡,小夫妻两个当着众人的面贴的这样近,薛寒云先自罢了,柳明月却又羞又窘,这下不但是脸红了,连玉白的颈子也泛着粉色,薛寒云靠的极近,鼻端嗅着少女身上幽香,先自酥了一半身子,暗暗自苦……今晚恐怕难捱……
新宅内熙熙攘攘,热闹不已,相国府内却险象环生。夜半原本静谧,此刻却冲进来一队铁甲军,火把高照,将偌大的相国府照的亮如白昼,那铁甲军首领揪着院内小厮逼问柳相所在,小厮摇头,那人抬起蒲扇般大的手掌来,啪啪扇了小厮一顿耳光,只打的那小厮齿摇耳鸣……
未几,远处有人高叫:“相爷在这里……”
有四名军士拖出来两个烂醉如泥的男子,火把逼近,但见柳厚醉的人事不醒,被这番纷扰惊醒,尚自朦胧:“可是月儿回来了?”呢喃一声,便欲睡去。
旁边那人却是夏监丞,他此刻也是醉的糊涂了,伸臂之际摸到拉着臂膀的军士脸上,那军士却是个面嫩的少年,肌肤润泽,摸在手里有几分滑腻,他便不管不顾揽了人家脖子,张口要亲下去,只嘴里胡乱道:“……娇红亲亲,给爷亲一个……”
娇红是他新宠的姨娘,虽如今被夏温氏逼着做女红,奈何闺中技艺实在高超,倒令他一时撂不开手。
本来这帮铁甲军今晚欲行逆事,各个紧绷了面孔,哪知见得国子监出来的夏监丞如此浪荡之态,顿时笑出声来……
那少年军士恼羞成怒,挣脱开来,反手甩了夏监丞一个耳光,“呸”一口唾在他脸上……
夏监丞被这一耳刮子打的清醒了五六分,睁开双目一瞧,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抱着脑袋往下一蹲:“本监未曾犯事,何以拘我?”人已经哆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