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华宁锦眼中的怒色,他倒也明白。
蒋氏是华家的媳妇,而她的兄长,却明明白白的在华氏覆灭后站在了敌人的那方,蒋氏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不言而喻。更不要说华氏宗族极大,华府不说别的,光是自家养的家丁守卫就不是一般的士族所比,一夜倾覆,这当中又有多少内幕?wb9y。
心中明了,萧君昊看着华宁锦眼中迸射的森冷恨意渐渐的自眼睛里逐渐的消散下去,心中忽然就有了更深的好奇。这样娇小的身体,在复仇的路上,又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呢?
*************************************************
尚京城后宫。
小小的婴儿时不时的抽喧一声,发出的啜泣声让春太后心里凝着深深的痛。不知是不是因宫中发生的变故太多,小皇子与之前甫出生时的的健康爱笑不同,自登基后,这孩子日渐瘦弱,日夜啼哭,时时生病,让春太后担忧的夜不能寐。
“太后娘娘,陛下睡了。”轻轻帮着小皇子打扇的奶嬷嬷小心的走过来,端上一盏热茶送到春太后的桌前。
“不用管我了,去好好看着陛下,你们四人轮流着当值,知道吗?”春太后揉了揉眉心,冷冷的吩咐着。
“是。”
几位奶嬷嬷恭送着春太后离开,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春太后上了凤辇,内侍们一抬而起,摇曳晃动的凤辇随着清凉的晚风拂过春太后的面颊,让她有些怔忡。
去年这时,正是她得宠之时,她有了身孕,明明尚京的天气现在已经转暖,她却闹着说冷。皇帝心疼她,明明后宫之中已经停了炭火,为了她硬是又后延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她顶着温暖如夏的温度在房里放置着冰块穿着纤薄的夏衣,皇帝也随着她胡闹。
时光飞逝,现在,再没人这样宠爱着她。明明已经是一宫太后,拥有着无限的权势荣光,可她,却觉得更是寂寞……
内侍们脚步无声却走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慈清宫。太皇太后因宫变而心力交瘁,最后撒手入了皇寺为尼,之后,春太后就搬到了这里。只是,这慈清宫中虽大,却更让春太后觉得空虚寂寞。
她还是韶韶年华,却升至了太后之后。虽然位高,却注定了孤冷。而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太过难熬。13865900
相对于慈清宫中的冷清,摄政王府却极为热闹。
今日正是摄政王爷大宴下臣的日子,整个摄政王府都被四处装点的灯饰照得七彩缤纷。
摄政王陶安春身上穿着宝蓝色暗紫云纹团花锦衣,腰束玉带,头发束着发髻,戴着紫金王冠,与从前的那落泊萧瑟绝然不同,整个人神采熠熠。
“今日得王爷所请,吾等莫不心感荣幸,想来王爷这可是新房之喜,一连收归几房娇妻,端是人间幸事。”
蒋祥生手端金樽露出谄媚的笑,对着陶安春连连敬酒。陶安春来者不拒,一杯杯的喝下去。
而另一边,新上任的平川府总督林萧平手抬酒杯,亦是面带笑容连连敬酒。他是寒门庶子,之前拥护陶安春有功,这才连升了三阶。
一室的笑声盈盈,一厅的欢声笑语。王之晨坐在后院小花园的亭子中,手执酒杯,看着前院那处的笑语欢歌,幽幽传来的丝竹之声,让她轻扬起的脸颊泛着幽幽肃冷。
纤细的手掌轻扬,一杯酒送入口中,甘甜中透着几许辛辣。
“夫人,虽然天气渐暖,可夜里风硬,您还是回去吧,莫被风打了身子。”一边的丫鬟问蕊小心的上前,想要帮着王之晨系上披风,却被王之晨打落一边。
“不用了。打不打又如何?病不病又如何?”自始自终,陶安春要的,不过是王氏一族的支持,她生她死,又与其他人何干?
“夫人!”问蕊看着王之晨如此,不由得泪盈于睫,连忙上前把被挥开的披皮盖到了王之晨的身上,轻声劝慰。“您不为自己,不为王爷,您为了老夫人、为了一直挂心着您的谢公子,也不能不好好的对自己啊。”
王之晨紧紧抓握住肩膀上的披风,只觉得那冰冷的心中,一种酸涩的痛楚破土而出,紧紧的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痛彻心扉。
无法控制那心中的痛楚,她伸手拿过酒壶,飞快的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谢肃,那个与她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郎君,因为她们王家的悔婚而缠绵病榻,可是即使如此,他却依然送来了那句话。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泪如雨下魂牵梦萦。
他们两人之间,不需要什么海誓山盟,不需要什么山无棱,天地合。现实,就是他们无法相守,只是,此心,不会因她嫁人而改变,不会因他的妥协而改变。
满府华灯,照不尽满眼凄凉;满室温暖,暖不透一腔冷凝。
伸出手,王之晨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她无所谓的伸出手一把丢入亭下的湖水之中。
仰起头,王之晨凄凉一笑,抓着手里的披风,转身幽然而去。
家国天下,难道,这王氏一族的未来,真得就系于她这一小小的女子的身上吗?真是笑话。
华宁锦的手里,正拿着这么一张纸,如果王之晨能看到,一定大吃一惊。因为,那张纸上龙飞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