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无依的云从脚边流走,打着卷儿滚过去,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人间见过的那些烟圈儿。地上的大理石板在天界祥瑞的衬托下闪着惨白的光。

玉帝拂袖离开石桥,沿着流觞曲水的仙莲池缓步而行。

清雅的风从粼粼的水面上拂过,颇具灵性的白莲们顿时幽幽地摇晃了几下,仿佛在炫耀自己柔美纤细的身段,连原本清淡沁人的花香气都浓烈了几分。

玉帝暗自皱了皱眉,目光落到莲花池另一头的辉煌殿宇上,水色的薄唇顿时抿成了线,黑曜石般晶亮深邃的眼眸深处不着痕迹地流露出几分鄙薄冷厉。

——适才那个化身为白莲的少年,绝对不仅仅是瑶池的传话人,如果他方才的感觉没错,那么……

他暗自勾了勾唇角,忽然露出抹诡异的狠戾凶残,又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奇异情绪,仿佛一头发现了食物的凶猛猎豹,却在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就此将猎物吃干抹净。

半晌,他又幽幽地笑起来,如春风一般,瞬间将所有的情绪掩饰地干干净净,似乎方才的所有都是一场幻觉。

明媚刺眼的强光从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过来,玉帝埋头走了一阵,不由觉得有些晃得眼疼,抬起头来看前面,七窍精致的楼阁殿院已经映入眼帘。

——却是到了。

祥云瑞霭,莲香弥漫,新移栽的海棠花妖冶如火,与左首的那池白莲交相呼应,一热烈,一清冷,渲染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韵,却又出奇地融洽和谐。

王母身着浅色素衣跪坐在檀木小桌旁,执壶斟酒。

暗绣的白牡丹花瓣沿着宽大的衣袖绽开,细腻的纹路随着她的动作扫过桌沿,沾上一点点溅出来的酒,晕开琥珀色的一圈。她不在意地擦了擦,抬眸瞧见从远处走来的明黄色身影,立刻站起身来,笑着请玉帝坐下。

“娘娘真是好兴致。”意味不明地低叹簧竦厶种浦沽怂男欣瘢抗馍u郎系母魃穗龋猩凉凰亢伞

“昨儿晌午东海龙王送来了几坛美酒,说是今年的新品。”王母端起桌上斟满了的酒盏,递给他,“臣妾想着陛下近来实在劳累,就拿来给陛下解解乏,尝尝鲜。”

“娘娘有心了。”玉帝甚是随意地席地坐下,接过果酒轻轻抿了口。

王母闻言抿着嘴笑了笑,将早先就已剥好的果品递过去:“难为他们千辛万苦弄来这些稀有的果品,陛下尝尝看。”

玉帝顺手接了,却不急着吃,只盯着她看,见她脸上虽然平静,但一双凤眸中隐约透着几丝阴沉,似是有话要说,不由暗暗冷笑,半晌才叹气似的幽幽说道:“娘娘这番找朕来,怕不只是品酒吃果子这么简单吧?”

王母微微抬眼,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浅浅勾起了嘴角:“怎么会?陛下多虑了。”

“是么?”玉帝不置可否,只抬手从距离最近的盘子里拿了块桂花糕。

清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很像当初瑶姬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他轻轻蹙了蹙眉,张嘴咬了一口。

连味道都莫名地熟悉。

“陛下日理万机,总要找时候好好放松一些,这身子骨还是很重要的。”王母手执杯盏,垂眸替自己也斟了杯酒,细长的手指映衬着殷红似血的琼浆,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玉帝眯着眼轻嗯了声,细细地咀嚼着熟悉的桂花糕,没说话。

王母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抬手端起玉瓷的茶盏,轻轻笑了笑:“臣妾敬陛下一杯,恭祝陛下心想事成。”

“哦?”玉帝闻言掀了掀眼皮,斜挑起眉眼幽幽看了她一眼,“娘娘何出此言?”手却已经稳稳端起了旁边放置着的酒盏。

果香四溢,殷红的酒汁微微荡漾出细细的水纹,碰到杯壁上,又幽幽地荡了回来,前后两波水痕交叠在一处,顿时溅起了小小的水珠。

王母笑而不答,只仰头一口喝干,半晌,才又说道:“不过,陛下虽然得偿所愿,但臣妾有句话却不得不说。神仙之所以需要历劫方可成仙,那也自然是有一定原因的。陛下经历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方才得道为仙,想必于其中道理相比也看得透彻。”

浅色的宽大衣袖轻轻从小桌边缘扫过,白牡丹的花瓣顿时微微起了些褶皱。

玉帝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莹白的杯盏还没来得及离开唇齿。片刻后,他才若无其事般地缓缓将酒杯放回桌面,斜身依靠在桌子一侧,轻笑道:“娘娘这话倒是奇怪。”

心下却暗暗冷笑——早在当初应下女娲与之结为连理时他就知道,王母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这颗棋子,不简单。

“陛下知道臣妾说的什么意思。”王母脸色不愉,略带不满地将空了的杯盏磕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瑶姬之罪,罪在不赦。陛下顾念血脉亲情放其一马永禁桃山,臣妾无话可说,她毕竟身居要职,曾为我天庭立下不小的功劳。但仙凡之子有违天道,陛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其生路,臣妾……”

话音未落,忽听玉帝猛地嗤笑了声,原本淡漠温润的脸上倏地闪过丝厉色:“娘娘倒真是对我天庭忠心耿耿!只不过……”轻绕在杯盏上的手猛地用力,“可惜啊,娘娘的所作所为,朕也有句话不得不说。”

最后一个“说”字落下,王母原本就有些不愉快的脸愈发僵了僵,似是要掩饰什么一般,连忙赶在玉帝开口之前急急地说道:“陛下这是做什么,臣妾不过是想提个醒罢了,怕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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