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月春光好,日暖微醺惹人醉网游之天下无双。
微风吹过,野花摇曳,虬枝轻摆,温热得正好的日头晒在身上只叫人觉得懒洋洋的。都说日暖春困,说的何尝不是早春三月的时光,淡薄的日光,醺的人都犯起懒来。
嫩嫩的草叶正是肥美多汁的时候,一脚踩下去能沾上一裤脚的青绿汁液,且怎么洗都洗不掉。
只穿着短打单衣的少年年约十六七岁,身材结实,皮肤黝黑,与身侧两只一个劲低头啃嫩草的白毛小羊形成鲜明的对比。寻了一处嫩草最为丰盈的地方,将手中的羊栓随意打下,用力踩了踩,看结实了方才满意的拍拍手。
“牛家的羊倌儿,我们小姐让你过来回话。”不远处,一袭翠青色罗衫的少女远远的扯着嗓子喊,一张俊俏的脸蛋憋的通红——有身份人家的丫鬟,这么扯着嗓子喊话,是极丢人的,要不是不想靠近那浑身都是膻味儿的羊倌,又猜拳输给了姐妹,她才不会这么不害臊呢!
翠青少女是个伺候人的丫鬟,不过许是在大户人家家里呆的时间长了,举手投足倒是有几分小姐范儿校园全能高手。牛二郎闻声下意识的转头,看清了丫鬟的模样才恍过神来,随后却是拍了拍短打上头沾的草屑,这才慢慢向那伙人的方向走去。
——他早就看到那一群人了。
一个妈妈,带着一位年幼的小姐,并四五个丫鬟,远远的站着,翠青丫鬟只是其中的一个。
他慢慢走到了她们面前,隔了五六步远,停下了。
翠青丫鬟很满意的退回了那妈妈身后,和几个丫鬟站到一起。
牛二郎年方十五,正是少年长身子的时候,这一年里身条抽长了许多,可还跟小牛犊子一般壮实——庄子上的农户日子过的极好,小孩子们也养的比别处的结实许多。平日在庄子的农户堆儿里,也能算得上一把小男子汉。可现下里,他却跟滑了锅的鱼眼珠子似的,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拘束呆板样,楞是鼓不起勇气去看一眼那小小的女娃。
一来是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儿郎,对上这么一堆女人——一个风韵犹存的妈妈并几个风华正茂的漂亮俏丫鬟实在有些不自在,二来,那女娃娃着实让人不敢冒犯。
据说她就是他们这个庄子的主人——侯府的三小姐呢!
是不是也太小了点?
要说模样,眼前的陈三小姐即便不是顶尖,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哪怕她如今年纪还太过幼小,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
三小姐生了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虽圆润了些,但小孩子多半有些婴儿肥,更显得可爱。单是瞧下颚呈圆润略窄的弧形,便知道这女娃娃一张粉脸恰是时下老夫人和各种贵夫人最满意的鹅蛋脸,尤为端庄大方。女娃五官虽幼嫩,瞧着却让人十分舒服……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她的一双眼睛。
其实三小姐的眼睛十分漂亮,她的眸子呈现略微透明的琥珀色,眸色浅淡,仿佛是蒙了一层薄纱,又透着点儿白,有些雾蒙蒙的。这么一双眼睛,其实也说的上是黑白分明,只是雾气挡住了双眸本该透出的灵气,那琥珀色的瞳孔也总是一动不动——陈三小姐是个“睁眼瞎”!
所谓睁眼瞎,就是看不见的意思。
当然,这并非少年不敢看她的理由,而是她的脸——明明很漂亮,但看着就很僵硬。那种面无表情的冷硬,仿佛是天生的,多看一眼,便能叫人心生战栗。
“给三小姐问安。”牛二郎虽然知道女娃看不见,可不晓得为什么,就是不敢对上那双眼睛,下意识就避开了去。
那双眼,倒不像他们庄子上的老瞎子那般混浊晦暗,反而更加迷蒙得十分令人着迷。要不是大伙都知道这位三小姐是个……有眼疾的,他也绝不肯相信,这么美丽的眼睛,竟然看不见!
“牛家的羊倌儿?”那三小姐转动着脑袋,似乎在搜寻他的方向,好一会才认准了,方才出声,却是学的青翠丫鬟的叫法。
三小姐的声音不大,嫩嫩的,略显清脆,又似乎低沉,直直的透进人心里去。
牛二郎知道,这是听声辨位。阿爹说过,瞎子看不见,所以耳朵就特别灵敏,方才他出声了,三小姐大约是猜到了他站在哪个位置。
听见三小姐的问话声,牛二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回道:“那个……三小姐,小的不是羊倌儿,小的只是带羊娃来吃草,小的叫牛二郎。”
丫鬟们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什么这个那个的,这农户家的少年,真真是不懂规矩。翠青丫鬟有心想出言教训两句,却被妈妈一个眼神给阻了——这是在庄子上,没有将军府那么大的规矩,人家只是佃户,又不是奴仆,说话不规矩便不规矩了,总算他态度还是恭敬的。
“哦,牛二郎。”三小姐仿佛是在咀嚼着这名儿,莫名的叫人牙酸。“羊娃是什么?方才咩咩叫的又是什么?”
三小姐应该是听见小羊叫唤的声音了。
陈三小姐身旁那位妈妈打扮的妇人叹了口气,这位说来也是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姐,若非是因为眼疾,嘴儿又不甜,否则怎会被老夫人不喜,被自己亲爹打发到这庄子上来“养病”?
“三小姐,那叫唤的是小的家里上个月抱养的羊娃。”牛二郎回过味来,莫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城里的小姐真的没见过这些牲畜啊!连羊叫都没听过——这就是私塾里的先生说的,那什么——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