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絮絮叨叨一阵子,见张良友蹙着眉头不知寻思什么,挑刺刁难的话儿也渐渐不提校园全能高手。只当是说动了他,喜的又加把劲,直说是两家村东村西的,他给闺女嫁去了,随时串门子,闺女就在眼皮子底下,他关全还敢不善待?比远远嫁去省心的多!
话音刚落,西厢门帘就一闪,梅花娘闷着脸儿走出来,眼睛红红的,显是刚哭过一场,挨着张良友坐下,咕哝着问:“关家可保证了,保管我闺女今后过上舒坦日子?”
刘氏是个机灵人,见陈氏这神态模样,又听她这样问,马上就寻思出点什么来,心里暗喜,忙点头笑道:“说了说了,亲口说了,甭管屋里再穷,决计不让梅花跟着受累,地里那些个粗活儿,就是叫他妹子干,也绝不会叫梅花操半点心。”
笑了笑,起身说:“关家啥样情况,张哥张嫂也清楚,不消我再絮叨,这里头好的坏的,该说的,都说了,嘴皮子险些磨破!”说着,作势要走,“那就先这么着。嫂子好好跟张哥在屋商量商量,俗话说的是在理,女大不中留哟!这闺女要是铁了心,当爹娘的不答应,遇上那拧巴的,可不就坏了事儿?”
话说着,便掀了门帘往外走,说是过些日子再上门来打问个一回,成不成的,回头好跟关家回个准儿话。
刘媒婆一走,张良友就拍了桌儿,咧陈氏:“当着媒婆的,问那些个话儿。是生怕别个不知道你闺女那心思!?”
陈氏抹着泪儿回嘴,“自个的闺女,你不心疼我心疼!关全这回好赖说话儿算了话儿,你再给这么刁难的。给亲事搅合黄了,非逼得你闺女寻死觅活去!”
张良友深深的叹了口气儿。
没几日,关家三口刚吃过晚饭。刘媒婆就笑呵呵上门回话来,人还没进屋,就报开喜,说是她费了老大劲儿的从中撮合好几回,张家这才是应下了亲事,
关全‘蹭’地站起来,嘴巴克制地紧抿着。眼神却放的亮,“她婶子,进屋坐。”
如意忙迎出来,“刘婶儿,屋歇着。我去给你烧茶。”
刘氏笑应一句乖闺女,便抬脚堂屋去坐。
关倩倩把碗盘拾掇了,顾不上洗,马上进堂屋来问她情况,听刘氏絮絮叨叨的说,才得知张家起先不乐意,后来也是她卖力撮合,更亏得她屋闺女有这念想,第三回上门去。张家才应下了这门亲。
这事儿关家虽然有几分把握,可请了媒人,一等就是许多天,直叫人等的心悬,今个真正听见准信儿,一家人别提多高兴。
亲事定下。关全嘴上不说,成日神清气爽的,因定下亲,再往后的步骤也就顺遂的多,他也麻利,隔天就叫刘媒婆再上张家去,娶了梅花的八字生辰,关家没了长辈,便请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亲自占卜了。
递帖子一般跟下聘合在一块办,关家筹备了小半个月,在六月底就备了聘礼,两担麦、两担老酒、六匹布、两幅刺绣、五贯聘钱儿,书帖叫陈宣来执笔,专写些吉利话儿,一路敲锣打鼓,放着炮仗,正式送到张家去。
张家那头隔天就给回了帖子,陈氏同时又稍带来一句话儿,说是这亲事闹的满村沸沸扬扬的,村里人都知道梅花说了亲,赶早不赶晚的,早些给办了。
为着这个,关倩倩亲自上张家一趟,跟陈氏商量着择吉日。一通协商,把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十,赶收完苞谷就成亲。
一晃眼,这事办妥,已进了七月初,关全便催着让关倩倩婆家去,说是已经耽搁了这些天,早回屋去给她公公做饭去,别再耽搁下去叫李氏不开怀。
关倩倩在南头屋连连应声,摇着头跟如意说:“这就叫卸磨杀驴,媳妇成了板上钉钉的,我这妹子立时就没了用场。”
如意噗嗤笑了,“二姐,大哥这是关心你哩。”又眨着眼瞧她,“你不家去,也得上镇上瞧瞧大勇哥,你俩一年到头见不上一回,不惦记?”
关倩倩一听这个,脸上神思不定的,半晌无奈笑笑,“是不像两口子。”
关全在廊上听见姐妹俩的对话,气哼哼道:“你婆婆是个没指望的,偏生你也是个不争气的,嫁了人,成日跟丈夫不亲,往后日子,指着谁?”
关倩倩气的下炕去,打开木柜收拾衣裳,“回,今儿就回!”
关全悻悻不吱声了,背着俩手上别处去转,转了一圈,又进了家门,去南头窗子缝一瞧,见关倩倩坐在炕上,收拾好的包袱搁在身侧,正拉着如意交代着话儿。
便转身上牛棚里头架板车,末了站在院子里叨咕,“姐俩有啥说不完的话儿?日头要偏西了!”
过半晌,南头门一开,关倩倩挎着包袱走出来,闷着脸儿,见关全驾好车,便往那头走,“跟阿如两个好好在屋过,该吃吃,该喝喝,别为着攒几个钱儿亏了自个的肚子。”把包袱甩到板车上,撑着板车,一提腰,坐了上去,“地窖还有两袋面粉,四大袋子包谷面儿,就是嫂子进门来,也敞开吃。”
关全嗯的一声,抿着嘴给牛车拉出去,回头交代如意:“你自个在屋,大哥送你二姐去,一时回了村,直接地里去。”
如意点着头,送他们出门去,抿唇说:“二姐,回婆家别累着,我缝帕子也能卖钱儿,过一段一得闲,还回来住。”
关全咧她,“你二姐过日子哩!没空成日跟你一块玩儿,往后还要给你大勇哥生娃儿。”
如意朝他皱个鼻子,扁嘴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