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奇怪着,往常这个时候,不早就营业了?旁人他不知,卓秀在屋时,已经养成了勤快的习惯,向来天不亮起身,城门刚开,就往铺子里赶,眼见日上三竿,这个时候不开业,很是不正常校园全能高手。
也就先站在巷子里等了一阵儿,心里担忧着,可别是出了事儿才好,他打算再候一刻钟,卓秀跟如意俩再不来,上城外他们租住的院子里瞧一瞧。
定下心思,等了没一会儿,隔壁儿帘子忽然一掀,一个有些岁数的老人家徐徐走了出来,朝他扬个下巴,问:“小哥,做衣裳来?”没等他答,又叹气说:“关氏这铺子,前个给人砸了,昨儿闹上了官府,听说是吿赢了,今个估摸着就要开门哩。”
铺子给人砸了?
冯卓荣听了,心里大骇,顾不得回话儿,抬脚便走。
因冯家先前,一年到头为了攒钱儿供他念书,条件并不好,一家四口人,粮食紧巴巴吃,他自小便瘦弱,加之先前在屋念书,王氏不许他下地做活儿,这样一来,身子骨比同龄青年孱弱,真正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自来县里,这一年多来,一边儿上工,一边念书,全没了屋里人的帮衬,一应大小事务,全需自个操持,多了这一年的历练,身子早比先前结实了,眼瞧着瘦削,却不是个弱不禁风样儿,一路不歇脚,走到城外去,也只喘气儿粗了些。
关家院门紧锁着,他上前轻叩了叩门,里头一丝声响儿也无。
面上不由带了急色。寻思着,难不成是回了村?可往常卓秀回村去前,总要先去书局同他打个招呼,这一次。怎么走的这样急?他忍不住想着,难不成跟这回这官司有关?
他算琢磨着,准备往回走。刚走几步,眼角冷不丁瞧见邻居男人在菜地里拔草,忙停下来,上前去打个招呼,客气地问他关氏一家人的情况,得知他屋小闺女,大清早跟着少年一块。俩人提着包袱出了门,说是回村去。
至于年长的关家大姐,倒是隔了一阵儿才出门去,去时也没挎着包袱,约莫是去铺子里上工。叫他上铺子里去寻一寻。
冯卓荣笑着谢过他,转身往回走,心里便琢磨着了,按这大哥说的,阿如跟卓秀两个回了村,关氏仍留在县里,可他寻思着,方才铺子里没瞧见关氏,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想想她再能干。也不过是个没了丈夫的妇人,一个妇人来县里谋事,不容易,辛辛苦苦经营起的铺面叫人给砸了,想必她此时此刻心里并不好受。又想:她前个刚遭遇了大事儿,在这节骨眼儿上。也不知是不是又生了其他变故?
想起关氏,不知怎的,他心头便不安起来,满心里替她担忧,只想快快寻见了她,确定一下她是否安好,再把这几日她们几个遇到的事儿问个明白。
进了城,也就再次往铺子里走去。
关倩倩跟李裁缝俩赶早就去了布庄。
因昨个和离的官司断了,今早便打发如意跟冯卓秀两个回村去,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二来,久不归家,趁着回去的功夫,探望探望大嫂。
她跟李氏则一大早去布庄挑了七八卷布,此时日头刚升起,一人手里抱着几卷,顶着日头进了巷子,还没进门,便给隔壁儿茶叶铺子里的老婆子叫住。
“半个时辰前,有个青年,看样子,不像做衣裳来,是你屋熟识哩。”
关倩倩皱眉寻思着,问她青年的模样特征,只听老婆子一说那人高挑白静,神态斯文,她心里大致有了谱,寻思着,该是冯家老大休了工假,来看望如意跟卓秀俩的。
进门把布匹搁好,先歇一阵儿,交代李氏看铺面,自个提溜着水桶出了门。
下了台阶,没走几步,便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她暗骂一声儿,大白天的,谁在巷子里站着挡路?没好气地一抬眼,就愣住了。
面前站着的,穿着一身青灰色袍子,一对上她,便露出一丝讨好笑容的,可不就是半年不曾见面的赵勇?
闻着他身上飘来的一阵儿若有若无香粉味儿,心里头便涌起一阵儿反感,登时沉了脸儿,把桶子‘砰’地往地上一搁,“你来干吗?”
赵勇定定望着她,半年没见,她比先前气色更红润了,面庞更秀美艳丽,白净的能掐出水儿,这个时候,脑子里登时闪过月娘那张干巴巴,浓妆艳抹的脸,与面前一张素面朝天,却天生丽质的美颜一比,要多俗气有多俗气,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心猿意马了一阵儿,想起正事,忙敛了心思,痴痴望着她说道:“倩倩,你让我找的好苦,今个可算是寻见了你。”话儿说着,往斜里一瞄,远远打量着关氏开设的裁缝铺子,心里后悔不跌地想着,他千不该万不该那时候犯起了二!这么能干的媳妇儿,他咋就昏了头,寻了个登不上台面的寡妇来气她?
他一脸儿后悔的,“倩倩,自从你离了东庄村,我这心里头就开始揪着了,这段时日来,四处托人打听你,没一天不惦记着你,却没成想,叫娘先一步寻了你,又是背着我跟爹上门来闹,惹得你不高兴……我今个,是专程向你赔罪来……”
“停——!”关倩倩抬手,冷着脸儿看他,“赵勇,你也别装糊涂,咱们之间早就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你娘犯的事儿,自有衙门做主,不必再提道歉的话儿。”
“倩倩、我的好倩倩……”赵勇忙哀求起来,“我到底咋样说,你才能相信我?我是真的离不了你。哦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