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奚车便到了安平大长公主所居正院田园居腹黑丞相的宠妻。
一进院门,首先印入眼睑的,便是西北角一大片开得正灿烂的紫藤花。累累叠叠垂落的烟紫色花串和有些略微泛黄的藤蔓挤挤挨挨的挂在架子上。秋末初冬,本该在夏秋季节开放结荚的紫藤花,在这里居然还盛开着。
再一看院中也零星的盛开着一些其他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花朵,锦绣心中钦佩不已,相较于她利用灵泉之水作弊,安平大长公主家的花匠,才是真正的高手。
“瞧,小姐果然在荡秋千,每次来云雾山庄,小姐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玩耍了撒旦追爱:难驯羔羊前妻。为了这,公主命人从云雾山中引了温泉水下来,才叫那紫藤花一年四季长盛不衰呢!”王妈妈的口气中,满是自豪。
果然,她们一路上谈论着的如梅,此刻正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随着秋千的晃动,摇摆着她已有些妖娆之态的身子,手时不时的从垂挂的藤蔓上,拽下一两根碧绿的豆荚,百无聊赖的剥开,丢掉,然后继续。
偶尔,目光中含着期盼的看向门口。
乍然一瞧见锦绣面带微笑缓步而来,她还怔愣了一下,踮踮着地面促使秋千晃动的脚一个趔趄,好悬没直接从秋千上扑面倒地,却是扯断了一大把藤蔓,紫色的花瓣、夹杂着绿叶的藤蔓和串串碧绿的豆荚簌簌的落了一地,吓得一边伺候着的丫鬟们一阵惊叫。
锦绣心也紧了一下,那花架下的地面上虽没有小碎石这些危险的东西,可也并不平整,她若是真掉了下来,铁定会受伤的。
女儿家的肌肤最是娇嫩,摔到哪里都不好。特别是她才及笄没多久,宫夫人还正给她寻着婆家,若真扑倒在地上破了相,可就真的是大事了。
如梅自己也吓了一跳,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好容易渐渐平续下来,便立刻蹦下秋千,朝锦绣跑来,语气中满是欣喜的嗔怪道:“你总算是来了,还要我找人去请你啊!”
见她跑得飞快,锦绣赶紧劝阻道:“如梅姐姐慢点,慢点。”待她跑到跟前站定,才又堆着笑,撒娇道,“你别生气嘛!昨日笄礼出了些问题,祖母一直不太高兴,我不好说出来玩的话。午间皇长孙、燕王和福郡王三位殿下又要到府中传旨,要求全家人都跪听旨意。这不,一接完圣旨,我连感恩宴都没用,就立马过来了嘛!”
“他们去余府传旨?”如梅面上露出夸张的惊讶之色,满是好奇的问道,“宣什么旨?可是赐婚圣旨?你要做皇长孙妃了?”
换个姑娘听到这样的问题,怕是得立刻面红耳赤,不好意思了。锦绣却不曾如此,反而一本正经的与如梅讲道理:“如梅姐姐说哪里话,别说我朝有律法规定,陛下不能违背臣民的意愿擅自主张婚事。就看我如今都还未曾及笄,根本没有资格谈论婚嫁之事,也知道此事不可能呀!”
如梅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确认了锦绣对皇长孙确实无意。她却没有看到,说这话的时候,锦绣隐在广袖中的纤手,已是握成了拳头,还隐隐有些颤抖。
如梅没有看到,可听到动静从屋中走出来的安平大长公主,却看了个正着。她那双与皇长孙、福郡王兄弟毫无二致却更显妩媚妖娆的狭长凤眸微微向上挑起,嘴里轻抿,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来。只那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就被慈祥和蔼的神情所代替,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安平大长公主缓步走下台阶,一边慈和的道:“绣儿来了,路途遥远,马车颠簸,快进屋来,歇息一会儿。如梅,别一见到你绣儿妹妹,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下来。”
锦绣立刻轻轻推开靠在她身上的如梅,垂身行礼,“绣儿见过宫奶奶,宫奶奶派出的马车很是平稳,路也赶得不急,并不颠簸。我也想念如梅姐姐,正好跟她说说话呢!”
安平大长公主摆摆手,道:“绣儿起来吧!你说他们三个去了余家传旨,传的是何旨意?”
锦绣咬唇,想到接到官复原职的圣旨那一刻,祖父萎靡的身形立刻挺直,整个人都好似又活过来一般的样子,还有他眼神中已经掩饰不住的疯狂和执拗,心中就忍不住发紧。
这一回去,也许他根本再等不下去了。
是自己,将他逼到了这个地步的。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还安安稳稳的坐着他的丞相之位,享受着他御前第一红人的风光霁月。除了时不时的给太子找些麻烦,叫陛下训斥他几句;或者替叔祖收拾收拾烂摊子,叫人评价他护短,平日里总是一副温良纯善,忠君不二的样子。
那个时候,因着一切事情的顺利,他心情愉悦,五六十岁的人,还依然保持着中年人的俊朗深邃,又何曾有如今那般老态毕现的窘迫情状。
可是,也不能怪她逼他。她已经死过一次,今生无论如何也要脱离他的掌控,更要破坏掉他将余家和自己牵入深渊的阴谋。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偏偏陛下却像是脑子有病一般,非要进来插上一脚,将他弄回长安城,还官复原职。他是不是,真那么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体味体味亲信揭竿而起的滋味儿啊?
锦绣陷入沉思,没有做声,安平大长公主便笑着道:“可是有什么机密,绣儿不方便说?若是如此,你也不必为难,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没有什么不可说的!”锦绣赶紧否认,道,“圣上的旨意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