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离开之后,余定贤面上的难堪之色立时退了去,恢复成一片平静的样子。
这时,书房侧边的门被推开,余瑞琛面带忧色,脚步惊惶的走出来,焦急的道:“爹,看样子鲁王殿下想要提前行事了,咱们此时离开,真的好吗?”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若是没抓住机会,岂不是真的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到时候鲁王再来一个狡兔死,走狗烹,余家可就真的成了另一个谢家了。
“哼……”余定贤讽刺的哼了一声,道,“陛下的身子,好着呢!皇后与淑妃娘娘姐妹二人联手,就算贤妃娘娘再得宠,也越不过他们去。不过是看我无暇他顾,故意透出这么个消息来,想要激得鲁王动手。陛下是什么性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旦鲁王有任何的异动,就算是爱若性命的亲子,也势必不会有丝毫留情。孝义乃是大道,你祖母去世,咱们父子自然要结庐守孝,还可避开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待他日再返回,自是另一番局面。”余定贤语中笃定,面上也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色来,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颓色。
他竟是借着自家母亲的过世,替自己筹谋起未来来。即便是重活一世的锦绣,怕是也想不到自家这个以孝悌著称,堪称愚孝的祖父,竟会与她一样,也打着以守孝为由离开长安的念头吧!
余瑞琛却没有父亲那样乐观,面带急惶的驳道:“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爹涉入鲁王之事甚深,就算咱们退离长安,若是鲁王事败,也必受牵连,而他若事成,咱们也会因为中途退出,被找后账。哪里还有日后之说?”在他看来,余家根本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唯一的路,便是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为父早有安排,琛儿不必忧心。”余定贤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安抚的拍了拍儿子的手臂,道,“去收拾收拾,待圣意下来,咱们就得启程离开长安了。下一次回来,一切都将不同。”
是的,一切都不同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白霜,锦绣面色沉定,心中思绪却翻滚涌动着。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前世今生全心信任,从来没有丝毫怀疑的白霜,竟然会是别人早就训练好了安□来的人手。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能够那般出色的完成自己吩咐下去的所有事情,而她,尽然因为前世就笃定的信任,就算有一些疑惑,也从未有过丝毫的怀疑。
捏紧了拳头,锦绣艰难的问道:“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奴婢没有!”白霜抬起头来,目光中平淡无波,“小姐吩咐奴婢所作的事情,对主子毫无危害,奴婢自是竭尽所能的替小姐办事。”
“那我所行之事,你也全都报给了你的主子?”锦绣垂眸掩去眼中的受伤,语气平静的问道。
白霜摇头,低声道:“没有!主子没有问,奴婢便什么都没有说。”从第一天开始,小姐就那般的信任她,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过主子,希望自己能够对得起小姐的信任。可惜,她从一出生,便是主子的探子,根本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暴露出小姐的不凡来。还没有到时候,除了时不时的传递进来一些任务,主子基本上不会与她有任何的联系,也没有召见过她,更从未探寻过小姐的信息。她心中无比庆幸,却也依旧高高的提着。
她害怕,终有一天,她会面对背叛小姐或者背叛主子的两难选择。
如今被小姐发现她的来历,她竟是如同一块大石落地,心,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锦绣信她。
就算她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主子,她说的话,锦绣依然毫不犹豫的信了。
“他是谁?告诉我,他派你进余府,让你潜伏在我的身边,有什么目的?”前世她没有发现白霜背后还有人,而且她从来没有背叛过她,更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她的事情,最后甚至于还因她而亡。这个人,应该有很大的来头,若是她愿意,也许前世她可以不用陪自己死。可最后,她却偏偏跟自己一起死了。
她想知道为什么?
“奴婢不能说!”白霜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奴婢只能说,主子对小姐毫无恶意,奴婢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你走吧!”锦绣从空间里拿出一张略微泛黄的纸,轻轻的搁在罗汉床的床几子上,道,“这是你的卖身契,拿着它,回你主子身边去吧!白霜,我多希望,你真的是我的白霜!”可惜,你却是别人的。如今,就当是我还了你上一世随我而去的情分吧!
“小姐!”白霜惊异的抬起头来,泪水迅速的盈满眼眶。
被发现之后她就想过自己可能会得的下场,也许杖毙,也许发卖……很多很多的也许,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小姐对她竟是任何责罚都没有,就这么轻易的还给了她卖身契,叫她回主子身边去。
“走吧!再过几日,我也要离开长安了。声名对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所行之事就算大白于天下,也不过更添几分狼藉而已。若是你主子问,不必隐瞒。白霜,好好的过日子,还有,以后若是再为探子,飞鸽传书的时候,避着些人。”别再那么轻易的,就被人发现了身份。别人不欠你的情,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白霜自进入余府那一日,自跟随小姐身边起,便再无回去的可能了。”白霜苦笑,她们这样的人,自被派遣出来,跟随到主子要观察的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