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少年倔强冷沉的眉眼之姿,女子索性不再多言,只是朝他身后随侍的宫人吩咐道:“来人,送太子回去宫中面壁。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出宫半步。”
见连祈要被宫人送去面壁,连心眸中含了一抹委屈的泪水。知道与清浅多说无益,她垂首便朝殿中奔去。
奔至连澈身前,她一把爬上了他的双膝。小手环绕着男人的脖颈,她嘤嘤而泣,“父皇,哥哥明明没有做错,母后却要让他回去宫中面壁。心儿的手很疼,心更疼…”
将小脸埋入男人的颈间哭泣之余,她更是将划有红痕的小手扬至了连澈眼前。
大掌轻拍着怀中女童的背脊,男人一面轻言哄慰着,一面挥手示意殿中众人不必再向自己敬酒奏言。
将连珍安抚好送回清洛身旁,清浅看了眼高台上那唯女独尊的男人,便径自行至了席间坐落。只是这其间,连澈却没有再与她说过一句话。
此时,一路行在花树小道上的连祈,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随在他身后的宫人亦是个个欲言又止。
眼下太子方被皇后训责了一番,心情自是不会好,如今若有谁上前去说些什么,定不会有好果子。
只是,这般随在太子身后,他们也只得依着他四处而去。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为首的太监宁海陪着笑脸哀祈道:“太子爷,皇后娘娘让您回宫思过。您就不要再为难奴才们了,赶紧回去吧。”
这不说倒还好,一说那连祈竟是行得更快了些许。连走带跑的追在他身后,太监们眼见他便要拐入河池的方向,宁海忙上前欲要阻止。
可谁知连祈一个返身之际,竟是将他推入了河池之中。正待身后众人教眼前景象惊得呆愣之际,连祈却已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甩掉了身后的一众碍眼之人,连祈心情自是大好。将方才被清浅训责之事抛诸脑后,他一路闲逛中竟是踏入了浣衣局门前的那条小道。
正待他身形灵巧的踢踹着脚下的石子之际,那半掩的院门内竟是传来一抹稚嫩的唱曲之音。
好奇之余,连祈并未多想便推门进入了那抹空旷的院中,想要探看究竟。
视线细细搜寻一番后,他最终将目光落定在了一名身形瘦小的女孩身上。见她正细致的洗刷着手中的衣物,连祈凝看之际,倒觉她与自己年岁相若。
只是,她那双浸泡在盆中的小手,却是红肿得甚无形状。想来她应是已在此呆了有段时间了。
察觉到似有生人进入,暮雪抬眼看向了前方之人。只见眼前这个身着华贵锦袍,眉眼细琢如画,却有着超越年岁沉稳的小小少年,正眸色幽淡的看着自己。
一袭轻风吹拂而过,少年身后那海棠木上正有几许花瓣乘着夜色徐徐而落。风儿轻扬起他腰间的绶带衣摆,幽夜中,少年极致的容颜就如星辰月河般,惊颤着她的心魂神魄。
只是,彼时的暮雪从未想过,这个让她惊为天人的华贵少年,竟会是自己生命中最痛的意外。
而谁也不曾想到,正是这样一个不被用心记得的初遇之景。却让多年后正名反身的暮雪被瑞景帝赐作连彦之子连煊为了侧室。
但连澈的此番举动,却是引得了连祈与连煊这对兄弟的反目。最终,连祈不惜以兵戎相见,以娶得这名二嫁之身的女子为太子之妃。
忽的听闻院外的吵嚷之声,连祈寻思莫不是宫人们已寻他至此。不再多做停留,他转身匆忙离去之际,竟是落下了腰间携带的玉佩。
而这枚世间罕有的玉佩,却是被那名浆洗衣物的女孩悄然收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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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浅终是离了晚宴回到重华殿之时,已是亥时。缓步跨入殿中,女子将殿内轻扫了一番,却没有瞧见连澈的身影。
轻吐一口胸中的闷顿之气,她随意的倚在殿门处坐了下来。之前,连心便是乘着他的龙撵一道离去,想必此时这男人仍在凤羽宫中。只是方才那男人的态度,却是让她有些窝火。
将小手圈环在双膝之上,女子转念一想,却又惦记着两个孩子是否有安然入睡。之前,她每每哄这两个孩子入睡之时,便是极为困难。
如今想必连澈也是颇为烦恼吧。心中犹豫徘徊了许久,她到底是否要回凤羽宫这个念头,竟是一直缠绕着她。
越想越有些放心不下,待清浅唤了芙映正要起身离去之际,那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却是抬脚跨入了重华殿。
凝眸轻瞥了她一眼,男人并未言语,便径自朝内殿行去。
见得此番情景,清浅忙起身跟了进去,而芙映便也颇为识趣的退出了大殿。
方一进入内殿,清浅便看见那个自回到重华殿后,就不曾看过自己一眼的男人,正在自行脱着外袍。
缓步上前,女子小手轻抚上龙袍之际她才发觉,原来他衣袍的各处已是有了些许湿凉。
今夜本就有些凉冷,他若再穿着这已湿掉的衣袍一路回来重华殿,难保身上不会沾染湿寒之气。
瞥了眼沉默不语的男人,清浅终是疑惑道:“你这是在闹哪样?不过是去照顾下孩子而已,怎么竟搞得自己这般狼狈?”
将龙袍朝软榻上信手一掷,连澈只是径自拽上了她的手腕,一路而行。看了眼身前一语不发的男人,她知道这是去往汤池的方向。
刚一踏入汤池的大门,清浅便发现池内的热水早已备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