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溪的尾音咬住“吃”字,声息逐渐转弱,脑袋顺着我的肩膀一路下滑,最终倾身在我腿上直哼哼。那声音如泣如诉,依稀可辩是在唱歌,但曲调被她扭曲得太过分,歌曲名字因此不得而知。
我伸出双手努力扳住陈小溪撂在我大腿上的上半身,其间不忘极其汗颜地抬眼与她口中那块“看着就好吃的肉”对视。
那是个与沈卿来不同款型的帅哥,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头短发精干地竖立,银灰色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臂中段,露出麦色的皮肤。他的眼睛大而深邃,双眼皮折痕很深,鼻梁奇高,唇薄而坚毅,脸上虽挂着笑,骨子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峻的。
他一定是听到陈小溪的评价了。因为他的神色,由之前的友好微笑转变为微怔,再迅速变成歪着脑袋,睨着手脚瘫软且满嘴呓语的陈小溪一声嗤笑。
我狠了狠心,咬着腮帮子挤出个相当老实的笑容对那块肉说:“先生你、你不要误会!我朋友的意思是说,先生您长得可真帅!”
“是吗?你朋友用词挺生动的嘛。”肉挑眉看向我,神情莫测。
周围的酒客哈哈一阵轰笑。
“当然!这个……用词么,是这样的!”我清清嗓子,正色道:“她从小到大特别喜欢吃肉,所有她认为最好的东西,她都用肉来进行类比!我不胡说,我是她死党,非常了解她!真的!”讲完这些话我对自己佩服得要死。
之前那段日子在沈卿来面前,我表现出的那些诸如思维短路、猝然失语、行为诡异等有伤自尊的形态,此刻在面对另一枚帅哥的时候全然不复存在。我心里又喜又悲——喜,庆幸自己还是那个自以为灵动和聪慧的沈醉;悲,已经认清自己注定被沈卿来吃得死死的事实——在他面前,我的情商与智商都有呈负增长的趋势。
……话说几天没见,我很有些想他呢。
“你是在讲笑话?”那块肉的声音悠悠响起,语气凉凉的,立刻把我的思绪捞回了陈小溪酗酒肇事的现场。
我意识到自己唇角飞场,赶紧伸出手捏了捏两边的嘴角,认真地说:“当然不是笑话!不信您自己问她?!”
几乎快滑到地板上去的陈小溪这时候相当配合地嘟囔了一声……语意未明。
我顿生尴尬,满目凄然地看着他说:“先生,真的挺抱歉的。但是我朋友绝对没有恶意,您得信我们!”
他薄唇带笑:“你们还真适合当朋友。”
说着,他搁下酒杯起身朝我们走过来。离我们一米远时驻足,偏着脑袋睨着比他矮了半截的我以及此刻几乎低到尘埃里去的陈小溪,说:“青藏高原。”
我顿惑:“啊?”
他用下巴指了指陈小溪说:“你朋友唱的是《青藏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