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航恍惚——这分明就是四年前沈醉的样子。
“矮子醉,你还难受么?”沈航情不自禁地轻唤她的“雅称”,马上又伸手掩住嘴,讷讷叫了声:“……小慈姐。”
坐在梳妆镜前的简慈失笑,招招手让沈航到她面前,拉着他的手在自己额上抚了抚,仰起脸对他说:“我已经不发烧了。”
沈航一喜,“那我们下楼吃早餐吧,妈妈都做好了!有你最喜欢的牛肉米粉!”
“别忙。”简慈拉住他,笑着说:“你呢,身高马上就会超过我,所以叫我‘矮子醉’也没什么不对。”
见沈航讶然挑起眉,她瞪了他一眼接着道:“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敢这么叫就等于自取其辱!”
她站起来,拿起梳妆台上的腮红刷在沈航的嫩脸上轻轻一扫,眼中一抹刁蛮之色尽显,“我一定不会忘记告诉人家,矮子姐她弟,曾有一度‘矮矬丑’到了某种境界。”
沈航没有立刻反驳,双眼绽露偷着乐的光,这让简慈有些奇怪。
“哎,你暗爽什么?”她没好气地问他。
沈航“嘿嘿嘿”地笑着退到大床边,张开双手往床上一倒,冲着天花板欢畅道:“知道你叫‘矮子醉’的那个外人,已经飞到千里之外去啦,你没法儿向他揭我的短喽!”
沈航是真的开心,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四年前那个鲜活娇蛮的姐姐又回来了。
简慈却是满腹狐疑——除了她自己,沈家还有别的“外人”?
她离开沈家四年,这次回来,虽然金姨和沈航仍然当她是自己人那样悉心地对待,但她自己明白,如今回到这里的身份已全然不一样,其实从四年前那个冬夜以后,就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她昨天半夜里醒过两次,第一次是被沈航驾起来喂药,第二次是在半夜,金姨给她端来煮得透烂浓酬的米粥,一口一口喂她喝尽,又帮她拧了热毛巾浑身上下擦洗得干净。她也是那时候由金姨口中得知,爸爸……沈伯伯他两天前动身去了日本。谈及日本,她心里便捺不住一丝锐痛。话及此,便也不多问,金姨也善解人意地不再多说。
她这次本是来打听有关沈卿来的事,想通过沈家联系到沈卿来远在美国的家人。想起过去的四年,她发疯地思念他、等待他、甚至也埋怨过他不告而别,但她居然从没想过要亲自向阿来美国的家人打听他的情况,或许是变故来得太猛,或许是变数来得太多……等她能够直面现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将自己裹成一个茧。
茧里安全,茧里温暖,可是茧不破,她便永远见不到天……
应该是因为见到了与沈卿来长得一模一样的沈临风,让她濒临绝望的情绪升起了一丝希翼,让她尘封已久的斗志燃起了一丝火星……
“阿来,我的阿来,”她在心里默念:“我不要再等你了。我要去找你,不管你在哪儿,不管……你还爱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