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瞧着他还是穿着铠甲,便问道,“你一夜没睡?
赵倚楼答非所问,“回去休息吧。”
角楼里炭火烧的有些热,宋初一吃面时流了满身的汗,遂跟着他回寝房,取了干净衣物去沐浴。
丫听见声响,忙起塌跟着去伺候。
“先生怎么才回来,将军一会子一趟的去宫门口等着,左右不见您出来。”丫撸起袖子用水瓢往宋初一背上浇水。
宫门口不许人驻足,否则赵倚楼也不用一趟一趟的跑。
宋初一在袅袅热气里眯着眼睛,听见丫这话,问道,“他晚饭吃了没有?”
丫道,“吃了些馕饼,今日甄先生送来许多好东西,有蛇羹,还有逢泽的幼鹿肉,都是现成做好的,挨着晚膳送来,将军都给您留着呢,这个天儿也不能坏,不过滋味怕是不如刚烹好时。”
宋初一道,“小丫头懂的倒是不少。”
丫抿嘴笑,“跟着先生哪能不懂?”
“马屁拍的倒是响。”她虽然该吃苦的时候能吃苦,能享受的时候也毫不大意的享受,却一贯相当随性,对于吃穿以舒适为要,并不刻意追求奢华。
丫辩解道,“奴可一点不做假,左丞相家里过的好生清苦,肉都舍不得吃,金戈隔三差五的便跟着白刃来丞相府蹭食。”
宋初一哈哈笑道,“你这背后编排·小心我回头告诉他。”
丫理直气壮的道,“奴才不怕,先生要是告诉左丞相,奴正好问他要肉钱,可是不小的一笔呢。”
宋初一噗嗤笑了出来,“善,不愧是我们宋氏出去的人,就要这么干。”
丫被冠了宋氏,在这府里算是半个主子·她也只在宋初一面前称“奴”。张仪等人当她是妹子,时常与她玩笑,因此她也渐渐去了为奴的怯懦。
沐浴之后,宋初一回到寝房,赵倚楼也将将从外院的浴房里出来,看见她头发也不擦,便往榻上爬,一把将她拎了下来,“我令人热了吃食放在案上,你若还饿着便去吃。”
感觉到赵倚楼心情不大好·宋初一讪讪笑道,“我倒是真有些饿了,你也一宿没吃,咱们一块去吃点吧?”
赵倚楼皱眉,“好歹也称王了!就这般小气,留人议政竟连口吃的都舍不得给!”
宋初一连连点头,“给是给了,就是不让吃饱。”
听闻她还饿着肚子,赵倚楼便陪同一起去了外室。
明亮光线下,宋初一打眼便瞧见案上放着一只饕餮神兽食鼎·雕刻的饕餮十分威猛,两只眼睛嵌之以墨玉,旁边是一对只双耳白玉盅·盏口一般的大小,通体莹白如雪,上面雕刻繁复的花纹,另有一只白玉壶,大肚鹅颈,线条分外优美,配着的几只状如莲花的白玉盏小巧玲珑。
宋初一坐下来,抄手观赏了片刻·啧道·“我果然是穷讲究啊!瞧瞧人家这气派。神兽、娇花,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赵倚楼挑开食鼎·给她夹肉。
宋初一瞧着华灯之下他一袭象牙白大袖衫,墨发流泻·面容俊朗,一双星眸被热气熏的微微眯起,修长的双手,一手执着白玉夹,将嫩熟的鹿肉夹入玉盘之中,另一只手握着嵌了墨玉的小刀把肉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这副模样,说不出的疏朗华贵。
赵倚楼就像一块裹了尘泥的绝世美玉,用水细细清洗之后,越发的光华夺目,令人莫敢逼视。
“吃饭。”赵倚楼将盘子递到她面前。
“你也吃。”宋初一夹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他垂头含到口中。
分食了佳肴,两人洗漱之后上了床榻,赵倚楼寻了干净的巾布给她擦拭头发。
宋初一枕在他膝头,打了个饱嗝,“倚楼,我忙着就没日没夜的,日后莫要等着我,大冷天的,冻坏的我小心肝就不好了!”
“我晚膳吃的撑了,睡不着。”赵倚楼淡淡道。
他一晚上跑十来趟,每次都要在路上徘徊许久,直到快天亮时瞧见黑卫护送宋初一出宫,料想没什么危险,便先行策马回府等候。
宋初一由着他嘴硬,“以后晚饭别吃这么撑!”
赵倚楼使劲揉着她的头发,咬牙道,“我领的俸禄全入你的府里了,就顿顿吃撑也使不完,你管不着!”
“嘶,这犯病都还一块犯!”宋初一纳闷,一个不给她吃饱,一个跟她犟嘴偏说自己吃撑着。
外面天色已晓,两人收拾之后便相拥而眠。
一觉直到午后。
外边雪光刺眼,宋初一惦记今日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理,便起身洗漱。
吃了点东西,召来芈姬,与她说入宫之事。
“我昨晚问过君上的意思,他亲口说要你入宫。”宋初一看着一身男装端坐在席上的芈姬,越瞧越觉得眼熟。
芈姬闻言抬起眼眸,诧异道,“主不要妾了?”
这一对视,让宋初一忽然想起来,芈姬眉眼间与她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张脸好看的多了,“利弊权衡,你自己斟酌,倘若真是不愿意入宫,我想法子帮你推辞,不过,不一定能成。”
芈姬沉默少顷,道,“妾愿入宫。”
宋初一盯着那坚毅的目光,莞尔道,“是何缘由,可否说来听听?”
芈姬自嘲一笑,“主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有哪个女子不欲攀附权贵?”
“你说这话我却是不信。”宋初一往扶手上歪了歪,笑吟吟的望着她,“你在府里时日不短了,我一介谋士,岂能忽略身边之人?你是何心性,我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