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用右手慢慢的抚摸着扎在他胸口的匕首,准确的说,是一根扁平的簪子,一根他不久之前送给唯墨的簪子。秦铮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只觉得无尽的苦涩从心底泛开,汹涌的充斥着他身体的各个角落。这令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哀伤。
唯墨静静的站在秦铮的面前,右手微微保持着一个抬起的姿势,沿着轨迹看上去,就是那根即将夺取年轻将军生命的簪子。
“秦铮对”唯墨垂下眼,不敢看秦铮,这个从来坚毅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了令人窒息的哀伤。
“不要说对不起!”秦铮声音略高的打断了他,右手离开匕首,想要触摸唯墨的脸颊,但却被对方躲过了。“我不会怪你,也不会问为什么,因为我都知道至少我认为我是知道的”秦铮苦笑,是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后来被迷惑了,才毫不犹豫的放开了自己的心,现在它正在痛苦的哀鸣着,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否会听得到。
“秦铮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唯墨顿住了,他想说‘我一定会先找到你,然后用一生来和你在一起’,但是秦铮呢?他下意识应该绝不想再遇到自己了吧。
“下一世我会先找到你,比瑞王爷,比所有的人都先找到你,然后我们在一起。”秦铮面容缓和了,说道最后甚至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至少在他生命的最后,他确定了,眼前的人是爱着他的,这样就足够了。
“你走吧,你不能出现在我的营帐里,虽然我反对瑞王爷,但事已至此,我唯有尽力保住一个安泰的国家。”众所周知,唯墨是瑞王爷的人,如果此时被人发现他刺杀了秦铮,日后必定会落人话柄的。大战在即,己方将军被刺身亡,结局已经注定了。现在,秦铮只能祈求瑞王爷将会成为一个好的君王。
唯墨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轻轻吻住了秦铮,小心的避开了插在胸前的那支簪子。一旦自己离开,这人就会拔出簪子吧,然后便是死亡。
唯墨微笑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直到退出营帐,守在门口的侍卫正要开口盘问,秦铮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有些虚弱,但却依旧坚毅,“让他离开,不要阻拦。”
唯墨计算了时间,最多不出半个时辰,秦铮遇刺的事情就会被人发现,到时不管秦铮如何,都将会有人出来抓他,亦或是直接被乱箭射死吧。
思维飞速运转,他记得朝东走,在皇城和秦铮军营之间有一处荷花池,之前他曾和秦铮去过,那时正是荷花开得最美的时候,那时,他曾幻想过今后的一生该如何度过。
没有使用轻功,唯墨一步一步的走在阴冷黑暗的树林中,地面坑洼不平,之前下过雨,所以异常泥泞,唯墨的步子渐渐变得蹒跚起来。
深埋在心底的记忆无法阻挡的漫了上来,很多年前,他也是如此蹒跚的走在崎岖的山路山,不同的是,那是前面还有着他的母亲,那个早已记不起样貌的女人。那一次,他一步步的走向了地狱,而这一次,他又将去往何方?
冰冷的湖水慢慢浸透了衣服,慢慢的没过小腿,没过胸口。西边的人声越来越大,隐隐还能听到马蹄声,秦铮的部下已经追了过来,唯墨最后望了一眼那个念念不舍的方向,便毫不犹豫的向前倾倒身体,坠入了寒冷的湖水里。
没有溺水的痛苦,唯墨闭着眼,任凭身体沉入湖底,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无比的放松,在他短暂的人生里有着太多的痛苦,结束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带着淡淡的微笑,唯墨陷入了黑暗。
再见,我的王爷,如有来生,愿永不相见。
再见,秦铮,如有来生,我将用一生来偿还。
瑞王爷呆呆的坐在书房里,面前的信纸上写着秦铮的遇刺,敌军的败退,以及唯墨的死亡。
只是一夜,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拼上在自己的性命为之奋斗了十几年,所追求的一切,但为何他却不觉得开心呢?皇上最后一道盾已经消失了,他只需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就行,或是把他幽静,亦或是直接抹杀掉很快,天下将是他的,一切都将改写。但为何,为何他却如此失落,没有丝毫的满足感?
瑞王爷皱眉起身,第一缕晨光从打开的窗子照了进来,空气湿冷却干净。这样的天气,水一定很冷吧,他
瑞王爷的眉头紧皱,努力将思绪引开。从接到迷信开始,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淡漠的身影,那个无论如何,都安安静静的人。
这样是不对的,他只是一枚棋子,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是的,虽然是一枚有些不同的棋子,但舍弃了也就这样了,自己只是挂念一下手下而已。对!只是这样的。
瑞王爷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眉头稍稍松开了些。
自己应该是太累了,算下来,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神筋一直紧绷着才让他心绪不宁吧。
瑞王爷决定好好的去睡一觉,战事就交给手下就好,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些收尾工作了,等自己睡一觉起来就该一切正常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瑞王爷闭上了眼。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一个穿着荷花舞衣的人出现在了他的梦里。那个人有着一头柔顺的青丝,表情带着淡淡的哀伤,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但瑞王爷却什么都听不见,每当他向前一步,那人就会退后,他们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却永远都无法相互触摸的距离。
不要走,不要走,到我这里来,我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