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不想问,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丈夫那份想建功立业的远大志向,“谁……将押送这批粮草?”
粮草一再被劫,天子震怒斩杀了四员大将,家眷亦受牵连,如今朝中人心惶惶,没人再敢欣然领命。
过了许久霍榷才答,“还不知。”
袁瑶慢慢转身,面对霍榷,深深吸一口气后,“二爷可想去?”
霍榷倾身向袁瑶,与她额抵着额,眼对上眼,用鼻尖轻轻摩挲着她,微微摇头,“我如今有妻有子,不能只做一人想了,所以我不能去。”
袁瑶听霍榷说这话,真真在暗中松了一口气,她也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妇人而已,她也没教夫婿觅封侯的大志,她想的不过是家人平安。
可袁瑶也知道,她成了霍榷的负累,让霍榷瞻前顾后,举步不前了。
这夜,霍榷辗转难眠,袁瑶明知他在煎熬,却不敢睁眼,就怕自己一时冲动,叫他阵前去。
袁瑶劝解自己,夫君是文臣非武将,不让他去是应该的。
两人是同床夫妻,袁瑶能知道霍榷的夜不成眠,霍榷也从她僵硬了身躯中知道她醒了。
“海棠儿。”霍榷的声音轻柔而低沉,温暖的鼻息吹拂在袁瑶的脸上,让袁瑶的眼角不禁积蓄起一滴晶莹了泪珠来。
霍榷轻叹了一声,用嘴唇吮去了她眼角了湿润,就似她懂他,他又何尝不明她。
两人都不再成眠,相拥着直到天明。
与西院的愁云密布相比,霍夫人那里却是欢喜敞亮的。
过了午时将过时,就听下人来报说姨太太带着姐儿哥儿已到正门下车。
霍夫人喜欢非常地带着宋凤兰、冯环萦和霍韵,一路从后楼出了龙恩堂,站檐廊下迎。
姊妹两人多年不见,自然是一场悲喜交加的相会,不禁让跟在这两人身后的宋凤兰和张玲珑等人,也跟着携帕拭泪。
等这两人好不容易被劝住了,这才携手往后楼去。
后楼正房里,按宾主落座,才是小辈们见礼。
就见张玲珑牵着一个约莫六七的小儿上前来,跪在准备好的蒲团上,给霍夫人行了跪拜的大礼。
霍夫人一手扶起一个,越看张玲珑心上越喜欢,一一向自己妹妹指认了宋凤兰她们几个后,又道:“侯爷在阵前,可国库粮草不足,阿榷和阿榛都一早出门去筹措粮草了,不然他们也该来的。”
宋凤兰就扫见那张玲珑脸上微微染了红,更添一番娇柔妩媚。
说来宋凤兰也有些嫉妒,这冯家的女儿生的儿女颜色怎么就都这般好,不说旁人,就是霍榷和霍榛的面貌还曾让宋凤兰这样的女子都为之羞愧的。
再看这张玲珑,眼颦秋水,面薄腰细,亭亭玉立,再加一份北方女儿都比不得的江南女子的纤弱娇小,一眼瞧去让人不禁爱怜的。
不过经官陶阳之后,宋凤兰最是讨厌这样面上娇柔可怜的女人了。
张冯氏看看宋凤兰她们几人,道:“怎么不见榷哥儿的媳妇?”
镇远府和南阳伯府和离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只要进京城没有不知道的,张冯氏这是故意试探的。
霍夫人方要说话,宋凤兰就赶在前头了,笑道:“这是我们太太爱惜二弟妹,眼看还有一个多月便要生产了,身子沉重得很,太太就不让二弟妹来了,让我代二弟妹给姨妈见礼。”
这话让张玲珑的脸上变了变,就是张冯氏的笑脸也僵了。
张冯氏对霍夫人道:“那是应该的,应该。可要恭喜姐姐,愿姐姐一举抱个大金孙。”
起先宋凤兰的话让霍夫人不悦,可一听抱孙子心里又喜欢了。
可冯环萦和霍韵一听就不高兴了,霍韵最是藏不住话的,“大嫂可别乱抬举人,我二哥可是才和离了,妻室悬空的。”
宋凤兰也不恼,继续笑道:“我们榷二奶奶可是四品的诰封,又是在我们家族谱上有名有姓的,扶正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别人也就算了,霍夫人也才想起,霍榷虽没了差事,可还留了四品中宪大夫衔,而妻从夫品级,所以袁瑶也依旧是四品恭人。
霍夫人不禁惋惜,就是她有心让张玲珑为正妻的,也没有白身的民女越过诰命恭人的,太不成体统了。
可霍夫人又舍不得张玲珑的,于是又想,这张玲珑被退婚,虽说并无张玲珑的过错,可到底是被退了婚坏了名声的,做个贵妾也不算委屈了她的,一时霍夫人心里就有了主意。
这时,霍韵又道:“不就是个恭人嘛,容易得很。”霍韵根本就不将这小小的诰命看在眼里。
宋凤兰拿手帕掩嘴笑道:“二姑娘,这话可别当着老太太的面说。”
霍韵一愣,想起霍老太君早些年就要嚷着给官陶阳请诰封的,可这些过去了别说诰命了,就是诰敕都没有的。
虽输了理儿,但霍韵不想面子的,就像再说,霍夫人瞪了她,只得住口的。
霍夫人心里有了主意,就赶紧道:“老三家的赶紧带你几个妹妹去玩,别在这拘着,一会子等老太太中觉起了,再一道请安去。”
冯环萦应了是,就带着霍韵和张家姐弟到北院去了,宋凤兰道了对张冯氏一家安排的住处后,霍夫人很满意,便也告了辞。
霍夫人对张冯氏说了什么,宋凤兰不知道,等霍老太君歇中觉醒来,几人到寿春堂请安时,宋凤兰发现张冯氏的面色不好看了。
对孤儿寡母的可怜,让霍老太君一时想到曾经的自己,颇有感触的,就算张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