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娘家人儿(六)
为避嫌,韩施巧除了娘家的嫂子和袁瑶,前朝官员的家眷她一概不交集。
“骁勇伯夫人?内阁侍读学士的夫人?”韩施巧忖度了片刻,并非是她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何人,袁瑶先前进宫时也曾提过这两人,多是赞赏,而这两人的性子也是韩施巧喜欢的,故而韩施巧对这两人也早有耳闻。
只是今日这两人突然而至瑞禧宫,而非贤妃的宫中,让韩施巧有些意外。
这时又有内侍来报,“骁勇伯夫人,内阁侍读学士夫人在外侯见。”
韩施巧想了想,也罢了,道:“请。”说完,韩施巧一手搭在肖姑姑的臂上,从容走向殿中正间的宝座之上。
赵绫云和司马夫人在内侍的引领之下,低头敛眉,欠身进入。
“臣妇萧赵氏。”
“臣妇司马柳氏。”
两人大礼跪拜韩施巧,“叩见明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韩施巧伸手虚扶,“平身,赐坐。”
赵绫云和司马夫人谢恩起身,侧着半身坐椅子上,借着宫人上茶的功夫,司马夫人悄悄打量了殿中的事物。
只见正中大红墙罩上头的匾,赫然“内职钦承”四字,墙下一组紫檀木山水人物的宝座屏风,宝座左右同是紫檀木的香几,几上青玉太平有象香炉。
再往香几左右看,是雕龙架的条案,案上是紫檀大插屏的镜子,墙上悬的是百花盛开的挂屏。
而在正间的堂中,波斯的地毯上是掐丝珐琅紫金浮雕的狻猊大炭炉,赵绫云同司马夫人分坐炭炉左右两侧。
再看殿中其余的摆设,没有不是最为珍稀的。
司马夫人心中暗叹道:“外传明贵妃宠冠六宫,看这些便知所言非虚了。”
韩施巧早察觉司马夫人的打量,笑道:“本宫这宫里平日里就娘家的嫂子们还来来,余下就鲜少人问津了,今日难得有客,正好陪本宫说说话了。”
赵绫云和司马夫人忙起身告罪,道:“臣妇等冒然前来,实在是搅扰了贵妃娘娘。”
韩施巧抬手道:“都坐,不必拘礼,本宫可没少听威震伯夫人说起你们来的,今日有幸能见,是本宫之幸。”
赵绫云和司马夫人不坐,反倒又跪了下来,“臣妇等此番前来叩见娘娘,正是为了威震伯夫人。”
“瑶哥儿?瑶哥儿怎么了?”方才还端着架子的韩施巧,蓦然撇下那些虚有其表的冠冕堂皇,走下宝座来。
司马夫人激愤道:“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韩施巧两眉一紧,道:“可是瑶哥儿她府里的太夫人和夫人又做什么了?”韩施巧可没忘这二位在袁瑶生死难料之时,将袁瑶说弃就弃的,“怎么?这二位还没学乖?难不成真想到死了才得诰赠为公夫人吗?”
“娘娘请听臣妇细细说来。”司马夫人将宋凤兰告诉她的,一一说给了韩施巧听。
说完,司马夫人指天为誓,道:“这些皆是威震伯夫人的妯娌告知于臣妇的,臣妇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韩施巧早便听得一身火气腾腾的,抬手将一旁的盖碗一扫落地摔个粉碎,指着门外道:“她们真是当忠国公府袁家没人了,不能给袁瑶撑腰的,就任由她们欺凌瑶哥儿了。”
骂了一会子,韩施巧大步走回宝座上坐下,银牙紧咬,道:“今儿就要让她们知道,本宫就是瑶哥儿的娘家人儿。”
送走了赵绫云和司马夫人,韩施巧在殿中来回踱步,苦思法子,手中的丝帕险些就被她给绞烂了。
肖姑姑从外头回来,见韩施巧心上烦躁,桌上的冰糖燕窝一点没动早已凉透了,便命人收了。
“娘娘。”肖姑姑唤道。
韩施巧这才瞧见她,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现在在哪?可得闲了?”
肖姑姑回道:“皇上正在御花园。”
“那正好。”说着,韩施巧扶了扶头上的惊鸿髻,又敛了敛衣襟,就要往外头去。
肖姑姑却道:“娘娘且慢,且听了奴婢这句再去也不迟。”
韩施巧止住步子,道:“你说就是了。”
肖姑姑又将韩施巧扶回宝座上,可韩施巧那里还坐得住的,肖姑姑便道:“娘娘,奴婢知道娘娘一心想找皇上为威震伯夫人出头的,可娘娘不妨细想,虽说镇远公夫人待威震伯夫人多有不公,但那到底是臣子家中事务,就是皇上也不能多加干涉,顶天了也不过申饬镇远公一两句就作罢了,能拿霍夫人如何的?”
韩施巧听了也知道是道理,只是她实在是气不过的,“那要按你说,本宫要就此作罢了?”韩施巧也知道自己既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不然一道懿旨降下玉尺,只管教训霍夫人的。
肖姑姑道:“娘娘,莫急,既然霍夫人这般贤惠,娘娘为何不从她的贤惠下手的。”
韩施巧不解,道:“怎么讲?”
肖姑姑笑道:“霍夫人不是爱收宫里出的人给镇远公做小的吗?娘娘只管让皇上赐她人好了。太后的人她都收了,皇上的人她没道理不收的,不然可说不过去了。”
韩施巧顿时明了,道:“没错,不但要赐,还要赐满每人一日一月三十天的人数,她不是喜欢让人排日子吗,如今本宫就省了她的事儿,就一人一天,公平得很了。”
肖姑姑又劝道:“娘娘,这可能不大奏效。”
“为何?”韩施巧又问道。
“早些年镇远公身边的世妇和侍妾就不少了,想来如今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