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施巧虽纯真无垢,但不傻,前些时日不利于她的闲言便是前车之鉴。
“杞人忧天,”韩姨妈翻看这匣子里的首饰,边道:“只要圣宠不倦,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韩施巧睃了韩姨妈一眼,“谁能铁口直断,我能一世圣宠不断?”
韩姨妈只得悻悻住嘴。
袁瑶继续道:“倘若小主一进宫便率先侍寝得宠,怕是祸事更多。”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袁瑶。
韩姨妈更是呵斥袁瑶道:“你胡说些什么。小主一心待你好,你却这般咒她。”
韩孟和韩原瀚还有些头脑的,细细一想也以为然。
“那表妹以为该如何?”韩原瀚问道。
袁瑶斩钉截铁道:“急流勇退,蛰伏待动。”
韩孟微微皱起眉头。
袁瑶稍稍迟疑了下,因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定会激起韩家的谴责,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必要时……暗中自戕亦要为之。”
“住口。”韩孟拍案而起,“妃嫔自戕可是祸及家人的大罪。”
“那父亲有何高见?”韩施巧看韩孟。
韩孟胸有成竹道:“装病。”
韩施巧又道:“装什么病能瞒过宫中所有的杏林好手?就算能收买一个两个,也不能收买了所有去。”
韩孟顿时哑口无言。
韩施巧来过握住袁瑶的手,“我都记住了。”口中虽是这般说,可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进宫后风波是会不少,但绝对不可能到那个地步了去,国法宫规可不是摆设,再者还有皇上在,是绝不能容阴私手段放纵的。
以为韩施巧接纳了她的劝谏,袁瑶心中的负担轻了不少,余下的只盼霍榷能找人在宫中照拂韩施巧了。
三月十六,天未明,韩施巧在亲人不舍得目光中,华盖、宫灯、宫扇、宫娥……悄无声息地往皇宫而去。
看着这样离去的韩施巧,可能许多人觉得那是韩施巧一步登天的幸运,可在袁瑶眼中却是无比的凄凉。
冷冷清清,孤身一人……
韩施巧的仪仗慢慢消失在街头的转角。
也只是收回目光转身的片刻,韩姨妈就倏然变脸,对袁瑶道:“瑶哥儿,昨夜姨妈想了一宿,觉得你担忧的很是,既然侍寝已是不可避免,唯有乞求佛祖保佑小主今后能遇难成祥了。”
韩姨妈用手绢拭拭脸颊上的泪痕,满是担忧继续说道:“按理说全家都该去南山寺潜心修行为小主祈福,可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家中正是多事之时,我和你姨父都离不得。你大表哥和二表哥都是男子在寺中多有不便,而你二表妹又是个没福气,唯有你了。”
“太太……”韩原瀚那里会不明白韩姨妈的意思,这是变相将袁瑶赶去寺里,而且归期渺茫。只是韩原瀚刚开口便被韩孟的瞪目给制止了。
韩原海和韩施惠不明所以,只唯唯诺诺在一旁。
袁瑶看看韩姨妈又看看韩孟,目光澄清而通透,仿若能看穿了所有的伪装和借口,让人的丑陋用心无所遁形。
“袁瑶愿意为小主带发修行。”袁瑶无动于衷安适如常,语速依然略显缓慢而从容。
没想到袁瑶轻易便答应了,让在场的人皆惊诧不已地看着她。
不待韩家人反应过来,“袁瑶这就去收拾箱笼。在这便算是辞行了罢。”袁瑶说完福身离开。
怕韩原瀚会去妨碍,韩孟让他到垂花门外倒座的书房去,检查他的功课。
韩原瀚知道是脱不开身了,便找了借口悄悄遣了自己的小厮去向霍榷求助。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在从菩提园搬来这厢房住时就有收拾过了,来时东西不多,如今也没增减些什么。
韩施巧已经进宫,袁瑶对这个韩家再无挂念,拿起包袱便外往走。
韩施惠和张姨娘在正间拘束地等着袁瑶,见她走出来韩施惠想张口说什么最后却只低下了头。
张姨娘知道在同住一屋时,袁瑶对韩施惠多有照顾,对于袁瑶被赶去南山寺她是不敢苟同的,可她在韩家微不足道,她能做的便是让韩施惠送送袁瑶。
韩施惠绞着手绢扭扭捏捏的,虽然在同住一屋时袁瑶有教了不少,可依然没有大家闺秀的形容,可见韩姨妈的扼杀得有多成功。
韩施惠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对袁瑶道:“我……我会到寺里看你的。”
韩施巧走后,袁瑶一直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袁瑶抬手将垂在韩施惠脸侧的一缕发丝拨至耳后,轻声嘱咐道:“胸存江海容乃大,腹有诗书气自华。巧儿表姐你是模仿不来,因为你没有她的底蕴,她的底蕴来自于她的学识,学她不如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韩施惠忽然想哭,以往在这家里只有卑微的张姨娘是真心想她好的,如今还有袁瑶,却要走了。
想到这,韩施惠刚要放声哭,就见一个婆子进来福身对袁瑶道:“表姑娘收拾妥当了吧,太太在上房等着,有话要和你说呢。”那口气冲得很,大有要是袁瑶不肯去,她就押解着袁瑶去。
看来韩姨妈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袁瑶回头对青素和青玉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回了话就来。”
那婆子却道:“太太吩咐了,青素和青玉也要一同。”说着颇有藐视之意地看着袁瑶,“这可是太太仁慈,有事对面锣当面鼓地说清了,对谁都好。”说得好像给了多大恩惠般。
屋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