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能死,一为老娘,二为自己这几十年的诗书,还没为皇上效力,怎么就能轻易抛却这有用之身?活着才是道理,才是一展胸中抱负的根本。
天亮的时候,随着一阵阵吆喝,一群凶神恶煞的杆子冲进了人群之中,挥动着马鞭刀背,赶着大家起来。
排着队,慢慢走过分发食物的地点,李纯后紧紧的拉着老娘生怕两人走失。
早饭很丰盛,每人两个馒头,一张大饼,一小撮咸菜,被按照人头数目,安排在一块空地上蹲下吃饭,老娘昨天吃了两顿饱饭,现在心忧儿子前途,却怎么也吃不下,李纯后就在身边解劝,其实还不是一句句没有道理的白话?
但看看老娘实在不吃,就趴在老娘的耳朵边,轻声道:“娘亲,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只有这样,在未来的几天里,我们才能寻找机会逃跑,若不然我们跑不动,那一切都是枉然。”
闻听此言,老娘眼神一亮,点点头,轻声问道:“我儿,你怎么办?”
“娘,从贼我是绝对不做这不忠君之事的,因此上,我仔细观察和偷听了那些杆子的行动,他们下一步将绕过宜川县城,边破堡寨边朝东去,因此上,孩儿决定,只要离着县城最近时候,我便背着老娘躲到路旁,然后直接投奔县城官府,赵梓县尊还是好官,到那时候——”
“说什么呢?难道在串联造反吗?”娘两个的低语,立刻引起了监视的杆子注意,当时过来,上来就给李纯后一马鞭,当时在李纯后的脸上打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李纯后连忙低声赔礼,连连解释,不过是老娘胃口不好,自己正劝着老娘吃饭好跟上大军前行,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说个不好便让自己等吃了板刀面,没看见这些杆子杀起不从来,哪里还手软?
老娘也开始将一个馒头吃了,但还是将剩下的大饼和咸菜悄悄的揣进怀里,等着逃跑的时候好有个储备。
等大家吃完,那些杆子吆喝着,将这些百姓编队,开始开拔,开拔途中,那些杆子不是去防备敌人的偷袭,而是将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些百姓身上。
走在行军的路上,李纯后细心的观察了路径,杆子的确开始绕行宜川县城,仔细眺望,都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宜川县城那破败的城垣,于是,李纯后和身边负责看押的杆子小心道:“这位将军,我老娘尿急,请允许她老人家到路边树丛方便一下。”
那杆子看看他,当时不允,但李纯后从大道理到小道理,直说的那杆子头晕,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了他娘两个去道边树丛里方便。
一进入路边树丛,李纯后哪里还敢怠慢?背起老娘就跑,等那杆子发现已经晚了,想要去追,却是行军急切,不能掉队,于是,就只能看管的这些手下更严,即便是方便也都要他们就在路边解决,绝对不敢让他们离开自己半步。
李纯后背着老娘,同时也汇合了几十个沿路跑出来的百姓跑到了宜川城下。
等看到高高的宜川城,和那城上密密麻麻的官军,李纯后立刻上前招呼:“军汉大哥,我等是被杆子裹挟百姓,现在脱难来投,请军汉大哥开城放我们进去。”
还没等李纯后话音落下,城上一个将军大喊:“贼人诈城,开弓放箭。”于是一片羽箭下来,立刻就换来城下一片哀嚎。
李纯后老娘为救儿子,身中数十箭,含恨而死。
得脱大难的李纯后正扶尸憾哭的时候,却听到城上一阵欢呼,“快下城,快下城,砍了贼人首级向上峰请赏啊。”
这一句呼喊,彻底的震惊了李纯后,官吗?匪吗?
看看即将打开的城门,李纯后知道,如果自己再呆在这里,那就被官军杀了冒功,原本的忠君爱国便轰然坍塌,咬咬牙,丢下老娘尸身,左右看看,心中暗道:“官军是这样了,那我就投了那吕世去,为老爹老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