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但是,张老爷心疼多付出的工钱,就驱赶着种地的佃户长工,结果就这样了。”衙役一脸无奈的摊摊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舍命不舍财的,工钱先答应着,等坚壁清野的时候,还还什么还。”
“去,通知那些腌臜东西,赶紧将几处没烧的村子烧了,拿上能拿的所有,运回县城作为守城储备,其余的,不要有一粒粮食,一个烧柴,一根手臂粗细以上的木料留给闯贼。”主簿转移话题大声的吩咐道。
“那张老爷的那块地——”那个衙役不知道好歹的小声询问道。
秦主簿一瞪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恨声道:“你告诉张老爷,就说我秦亨体恤父老艰难,再宽限一天,如果再不收割完了,我就只好公事公办啦。”
那衙役闻听,连连打躬作揖,屁颠屁颠的跑去通知张老爷去了。
这时候,一个小旗气喘吁吁的跑来,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南面又有一群刁民拒绝坚壁清野,和我们的兄弟打起来啦,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主簿闻听,上去就是一脚:“你个腌臜的孬货,这有什么怎么办的?那都是闯贼预留的探子眼线,还不杀了?难道你嫌弃军功多了不成?”
“可是,可是。”那小旗期期艾艾的不敢接令。
“怎么啦?”主簿没好气的问道。
“大人,这伙贼人人多势众,有三百好几,我们那些兄弟实在抵挡不住,我来的时候,都已经有三五兄弟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了。”
主簿闻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卫所,真的不堪用了,一百军汉,竟然打不过二三百贱民,这丢不丢人?
不过事情还得办,当时回头,对身后一个官军打扮的汉子笑着请求道:“陈将军,看来还得你带着兄弟出手。”
守备军陈把总将嘴一撇,满脸不屑的道:“好吧,我就带五十兄弟去帮帮他们,这斩获军功可得算我们的。”
“成,成,当然是将军的军功斩获。”主簿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那陈把总坐实了承诺,对跟在身后躁动不安的兄弟大手一挥:“兄弟们,斩获立功的时候到了,咱们杀上去啊。”
一群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官军发一声喊,挥舞着刀枪,向闹事厮杀的地方奔去。
看看一个个张家训练出来的强悍军汉背影,主簿不由羡慕,若是这次自己带出来的人马都如此彪悍,那自己的收入绝对会是现在的几倍。
又一个帮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离着老远就呼喊起来:“大人,大人不好啦,那些没了家的刁民一个个携家带口的往县城方向去啦,老长老长的人流啊,怕不是有几千上万啦。”
主簿闻听,大呼不好,守城最怕闲人多,且不说其中可能有奸细,最主要的,这每一张嘴都要吃要喝,城中储备又少,一旦守城时间迁延下去,那些饥民为了一口吃的就可能闹事,到那时候,可就万事皆休啦。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堵住南下县城的路,将那些刁民往北赶,快啊。”
“可是大人,这些刁民真的北去,万一加入了闯贼,那岂不给他壮大了实力?”一个书办赶紧提醒道。
秦主簿不屑的斜了这个没长脑袋的书办:“你以为闯贼和其他杆子一样?大小老弱都要冲数?让这些刁民去他的所谓根据地,吃穷了他们才是正理。”
那书办闻听,不由恍然大悟,看看已经有回头北走的刁民在自己脚下通过,心中暗想,对,这么大的包袱就该给什么闯王去背,说不得,这几万流民涌入闯贼地区,还能拖了他的后腿呢。
如此三天,就在闯军杀到蒲城城下的时候,放眼原本还算富庶的蒲城平原,已经是一片焦土,再没有一点生机。
匪过如梳兵过如洗,正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