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妃当夜,卫瑜桓终究还是歇在椒房殿,南槿并未在意,只要他不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睡哪里她都不想理会。
卫瑜桓每日里雷打不动地来椒房殿晚膳,然后再处理些政务。 国内新定,他有忙不完的事情,南槿被他使唤着磨墨,很是无语。 他好像除了见那些个臣子,其他时间都得拉上她陪着才好。
晚上也必定是歇在椒房殿,南槿不让他靠近,他也渐渐平静接受。 两人就这样别扭地相处着,南槿只觉得心上都要磨出茧子来。
日子虽然难熬,但时间还是在慢慢流逝。 眨眼到了大年三十。
除夕夜,卫瑜桓一直忙到晚膳时分才真正开始过这个年,连累一帮大臣们也都苦哈哈地陪着。 宫内早已布置妥帖,南槿不常出去走动,椒房殿里春联已贴上,四处满挂宫灯,殷红的穗子随风轻轻飘荡,煞是热闹。
南槿站在门前看了一下午,宫女几度劝说,都没能让她挪动一步,到了傍晚腿已经麻木了,冷风吹过的脸也没了知觉。 卫瑜桓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脚步一顿,厉目扫过一边的宫人们,几个服侍的宫女原本已跪着迎他,此时更是低头伏在了地上。
南槿有些生硬地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必怪她们,我叫她们不要乱跑的。” 她早知道这些人会去找卫瑜桓,所以先一步警告过她们。 她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年节,没有父母,也没有梓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依的人,满世界都在热闹着,只有她心里冰凉一片。
那便望一望也好。 或许梓商正哭闹着找她,或许迎风和姜怀岳正带着他满大街找好吃的、压根儿没想起她,怎样都好,她只要他们好好的。
转身进门,僵硬的腿脚让她一个趔趄,她还是赶在卫瑜桓扶上来之前自己站稳,没看他一眼朝里去了。
卫瑜桓一眼扫退一众宫人,跟着进了门。
晚膳很快上来,卫瑜桓拉着南槿坐下,揉搓着她冰凉的双手,一句话也没说。 南槿试图将手抽出,但只是徒劳。
卫瑜桓看了看她沉静看着桌面的眉眼,低声道:“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向来除夕都有晚宴,皇帝与所有后妃难得一齐聚首,夜宴过后还要守岁,这是几百年的规矩。 卫瑜桓的后宫只得两位宫妃,按理来说,晚宴也就三人,但卫瑜桓根本就没有安排这一场。 南槿心头疑惑,他到底是如何打发了樊乔儿,才得以日日宿在椒房殿,连除夕宴也省了,还要带着自己出门的?
或许是新朝刚立,新帝登基,又或许是天子脚下本就有不一样的繁华,最终卫瑜桓领着南槿走上街头时,南槿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下。 她曾经以为南方富庶,年节里那样繁花似锦的模样该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了,不想到了帝都才知见识浅薄。
她完全被街上热闹景象勾去了魂魄,自动忽视卫瑜桓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在宫中闷得够久的了,平时连椒房殿的门都少出,更不要说能走出那道宫墙,今夜这样的机会,确实少有。
街中央貌似搭了个戏台,吵吵嚷嚷挤了一堆人,南槿走到附近就被卫瑜桓带出的侍卫拦住,说是人多,难以确保安全。 南槿斜瞄了眼卫瑜桓,绕过侍卫,径直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还真倒霉被人撞上,南槿往后退了步,还好,没摔倒,也没怎么痛。 她皱眉看了眼撞上她的冒失鬼,那人也正惊骇抬头,却正被两名侍卫左右扣住。
那人一身庄稼人打扮,满面憨厚,许也是少在京中走动,一惊之后吓破了胆,以为冲撞了什么贵人,忙一矮身就磕了下去,嘴里还细声告饶。 南槿心中一酸,就往左右两名侍卫瞪去。 侍卫茫然将视线转向卫瑜桓,下一秒便都撒了手,退到一边。
南槿扶起那人,轻声抚慰几句,那人便忙不迭地谢着恩去了。 南槿再未往前走一步,只在原地站了一瞬,转身便往回走。 卫瑜桓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倾身看她,问道:“怎么了?”
南槿深吸一口气,却低下头没有看他,道:“有些累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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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端妃樊乔儿的长秋殿。
一殿的装饰比之宫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热闹,只是气氛仍是一贯的冷清。 皇帝几乎没有来过,只除了封妃那一日匆匆一眼,离开之后再未见过。 殿中宫人渐渐习惯,也就不觉得奇怪,只是时时注意小心说话行事,以免触怒了殿中阴晴不定的娘娘。
端妃身边服侍的孙嬷嬷是樊家家奴,此刻正凑到端妃耳边细语,端妃左手掐着右手拇指的指甲,咬唇听着,眉眼纠结。
“真要如此么?”孙嬷嬷说完,端妃挑眉看她,确认道。
孙嬷嬷肃容一点头,轻声道:“相爷也是这个意思。”
听得这一句,端妃心里便稳妥了些,如若没有父亲的认可,她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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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前一夜回到寝殿便直接睡了,卫瑜桓见她面色不虞,没再扰她,不想第二日早起便病了。
卫瑜桓下了早朝回来,见她还没起,自己便进了她的寝殿,床上的人睡得昏沉,外边已经大亮了,她却像是一丝感觉都没有。 卫瑜桓心头一紧,快走几步,伸手探上她的脸颊,竟是一片滚烫。
御医很快被唤过来,诊治之后只说是风寒,卫瑜桓面色阴沉地想起前一日她在风中立了一下午。
南槿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