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打算一从老家回来就去领证,出发之前,我和妈妈已经搬进了谢家。他们也真是够放心的,留下我和未来的【哥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我依旧住那件客房,只是这次,半夜上厕所醒来,看见的光不是从谢礽卅房门缝下透出来,而是从客厅,透着白荧荧的光,他就那样趴在茶几上,像是睡着了。
“哥…哥…”我尝试着这样喊他,南京潮湿的冬天,很容易感冒。
突然,我的脖子被扼住了,阴沉得一如十三岁那个夜晚的声音在我耳畔低喃:“蠢女人。”就快喘不过气了,脸部的肿胀感像是血液即将破颅而出,就在我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掉时,谢礽卅忽然松开手。
我张开嘴拼命呼吸,像一条被扔上岸奄奄一息的鱼。可还没等我缓过神,已经被谢礽卅压倒在沙发上。他按住我的双手,阴鸷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当年讨厌你的理由么?”突然问我。
“我妈并不是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的,而是因抑郁自杀的——全是你妈的错!”显然他并不期待我的回答,径自说了下去,“我爸这辈子爱的女人从始至终就是你妈,所以,我只是个意外,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他就不用为了负责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了——因为你妈,害我从小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你,却无忧无虑地成长,幸福得像个公主的那副样子,简直太碍眼了!小时候只知道【欺负】,成长让我学会报复:说喜欢你,让你爱上我,全也是我精心计划好的环节。”
他注视着我,决绝地,不带一丝怜悯地宣布:“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毁掉你!” 随后他粗暴地脱掉了我的睡衣,在我的每一寸肌肤上毫不怜惜地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我的牙齿已经咬破了下唇,预想中撕裂身体的痛楚却并未来到,“哼~真不愧叫莫瑜,你的反应简直像条死鱼,无趣得令人作呕。”他冷淡地离开了我的身体,凌乱发丝下那张漂亮的脸比记忆中更惨白。
之后我起身,穿回衣衫,向浴室走去,“谢礽卅,你妈妈的事,对不起”在浴室门口停下,但并没有回头。
我把自己浸在冷水里,不知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来自身体还是内心,上身探出浴缸,趴在抽水马桶边缘只是干呕。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在脸上肆意奔流,跟泪水一同流走的还有我对爱情的一切憧憬和对男人的全部信心。
在我丧失了爱人的能力的第二天,我坐最早一班飞机,回到了学校,着手准备明年去日本做交换学生的申请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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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003的年初一晚上发生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日本的一年,我把它当做修行,回来的时候,已然强大到刀枪不入,可以面无波澜地粉饰太平。我用讨厌母亲的再婚作为挡箭牌,尽量不去【那个人】家,完全搞不懂【那个人】干嘛要在我去美国的时候来机场送我,从那以后,除了“哥哥”这个称呼,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不是么?
我用两年时间拼死拿到phd,教授推荐我留校执教,但一听说他已经申请到了耶鲁的法学院要来美国,我没有半点犹豫地选择离开。虽然知道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归咎于老妈嫁给谢青戊很任性,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
结果在香港任性地生活了三年之后,还是避无可避地与他相见,只不过这次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多么讽刺,我的话如同言灵,无论是跟父亲赌气说的那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还是迁怒于母亲的那句【如果我没有你这个妈就好了】。错了的作业可以改正,时光却没办法倒流,说出去的话终究覆水难收,成为我生命中没法修正的错误和遗憾。
【那个人】依旧习惯倚着墙站立,抬起头看着我的漂亮脸蛋上一片茫然之色,也对,痛恨了这么多年的仇敌突然消失不见,一时找不到北也在情理之中。
时隔这么多年,是他开车送我回到那个已经空了很久的【莫家】,清理母亲的遗物,“谢礽卅,请你原谅我妈妈…她欠你的,我想我已经都还清了…”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我仰起头看他,准备好听他最后一次的冷嘲热讽,连母亲都不在了,我和他谢家从此,再没半点关联。
晚风吹着他柔软的发丝,路灯投射在他依旧好看得近妖的脸上,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用一种让我错觉他也曾爱过我的怜惜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对不起,小瑜”那件事后,他第一次向我道歉。他的怀抱好紧,我动了动身子挣扎,他却不肯放手。我累了,心力交瘁,对这个男人我从来就无力抗拒。
天晓得为什么这家伙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会是我的号码,鬼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在上飞机的前一天还去酒吧扛回烂醉的【那个人】。
谢青戊刚忙完我母亲的葬礼就去外地开会了,从【那个人】的口袋里掏出钥匙进了门,好不容易把他扔到床上却被顺势将拉倒,接着欺身压上。
“谢礽卅!你……”这个别扭的姿势让我手足无措。
“吵死了!”他皱眉嘟囔,眯缝着眼找准我的唇,不容分说地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