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邓恒穿的仍是自己钟爱的白色衣裳,却在领口袖口皆以黑缎金线装饰,此时就见他纵马如飞,衣袂飘飘,整个人仿佛与马合为一体,虽然没有任何的花巧,却看得人赏心悦目之极。
钱灵犀心中忽地一动,记起前世之时,有一回邓恒出门办事,回来之时却突然下起了雨,她不放心,亲自站在门前廊下等他,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都快黑了也不肯进去,只让丫头挑起灯笼,把路照亮。
当夜色初沉,看着他在斜飞细雨中终于纵马飞奔归来时,钱灵犀的心里顿时说不出的满足,而邓恒外炽热而温柔。
还记得那天夜里,他轻轻吻着钱灵犀的耳垂说,“你是第一个站在大门口等我回家的人。刚才瞧见你时,我终于觉得,自己也是有家的人了。”
不自觉的偏了偏耳朵,仿佛那酥麻的感觉是昨天才烙印上去,萦绕不退,钱灵犀出神之时,没注意到邓恒已经拨马急驰回来,直直的向她冲去。
钱敏君低低惊呼起来,洛笙年却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无妨,恒弟做事有分寸。你瞧,二姑娘不也一点不害怕么?”
钱灵犀确实不怕,那是因为她已经魂游天外了,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动人的笑意,眼神却飘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赵庚生牵着马,看得呆了。他和钱灵犀从小一起长大,见过她高兴的、生气的、恼怒的、羞窘的各种模样,可唯独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意。
那笑意,他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若是钱灵犀肯为他那么笑一次,让他上刀山下油锅,粉身碎骨他都心甘情愿。
可是,钱灵犀的笑,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邓恒一路对着钱灵犀直冲过来。自然也留意到了她的笑。那是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笑,让原本只是略具姿色的脸,突然有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看着邓恒心中一荡,几乎不由自主的撞上去。只想把那样一种美丽揽进自己怀中,好好珍藏。可是不知是谁的惊呼声中,把他拉回神来。以近乎九十度的直角扭转,马的后蹄直立,一个漂亮的转身,堪堪避过了钱灵犀,立于她的身侧。
“你回来了?”钱灵犀突然对他绽开笑颜。唇边的微笑如蔷薇初绽,眼中的情意诚挚真切,如在最亲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美好与关心。
邓恒心中刚自一喜,却见她那双晶莹圆眸里分明罩着一层薄雾,似是透过他在看着某个人的影子。不觉心中一沉,随即翻涌上来的是深深的妒意。是谁?是谁在她的心里,令她展露出这样的欢颜?
“妹妹……”钱敏君也许不够聪明,但她和钱灵犀相处日许。也迅速发现她的异样了。
给她这一叫,钱灵犀忽地回过神来,却见邓恒就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反而吃了一惊,“你怎么过来了?”
看她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待自己又是那样的客气,邓恒没来由的失落起来。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原来不是自己!
“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钱敏君示意钱灵犀靠近了些,低低的跟她耳语,“你方才都在想些什么?”
钱灵犀有点迷茫,她起初是在回忆过去,可过后发生的事却象是一团浓雾。完全不在自己控制之中了。难道是重生后的副作用?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却安慰比她更紧张的钱敏君,“我没事,就是走了一下神。”
好吧,钱敏君姑且相信了。
可赵庚生还有些不甘心,“走神走得笑得跟傻子一样。这幸好是有人牵着马,否则摔下来怎么办?”
要是别人说这话钱灵犀也就算了,可赵庚生说她,她可不乐意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在那里穷显摆摔下来的?”
赵庚生眼珠子一瞪,“那我经得起摔啊,你摔一下试试?”
“行了行了,怎么都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钱敏君难得老气横秋一回,出来劝架了,“咱们不还要骑马看风景的么?洛公子,麻烦你带路吧。”
洛笙年欣然应命,打马带着几人慢慢往他所说的风景秀丽处而去。钱敏君自抓了马缰绳,和他并驾齐驱。洛笙年平素虽然花花肠子多了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他遇着正事还是很认真的,一路说着闲话,还不断提点着钱敏君保持正确的骑姿,走得稳稳当当。
可后面就没这么平静了,虽然赵庚生不至于和邓恒吵起来,但两个人就钱灵犀的骑马问题总也达不成共识。
邓恒是标准的骑师教出来的三好学生,骑马不仅要求一个快速稳当,还要求骑姿好看,每一个细节务必都做得尽善尽美。可赵庚生是马背上摔打出来的野路子,除了最基本的套路,啥都不讲究,一切以自己舒服为宜。
所以听着邓恒在那里指点钱灵犀,赵庚生就要反驳几句,如果钱灵犀不听他的,照着邓恒所教做了,那他的怪话就更多了。
“……方才也不知是谁说骑马就是为了代步方便,不用弄这些虚套,可这会子又是谁穷讲究那么多?光样子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
这些酸溜溜的话别说邓恒听着不爽,连钱灵犀也听不下去。她倒不是有心偏私,实在是女孩子骑马,除了实用,也要好看的是不是?现在还有一个程雪岚珠玉在前,既然要学,钱灵犀也不想比人家差得太远。再说,邓恒讲解的全是基本动作要领,掌握起来比赵庚生那个一言概之的“感觉”要强得多,两相权衡,不跟着他学才是傻瓜呢!
心想反正赵庚生皮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