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怪公羊律,也不再恨宗承雄,甚至不恨带给她屈辱与苦难的宗必行,现在的她谁也不恨,让她生,她便生,让她死,她便死。
欢颜摸索到宗承雄的脸,却明显地感到他身体的僵硬,她轻柔地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沙哑着嗓音淡淡道:“谢谢……谢谢你。”
宗承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说什么?”
欢颜爱怜地摩娑着他消瘦的脸颊:“谢谢你。”
悬在心中半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宗承雄哇的一声紧紧地抱住欢颜放声痛哭,在做出伤害那个孩子的事情以后,在他以为再也得不到娘亲的谅解,会永远失去娘亲的爱时,今天终于所有的担心与委屈都在欢颜的拥抱中化为乌有,宗承雄就像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喜极而泣!
欢颜温柔地安慰着哭泣的宗承雄,许久,他将头埋在欢颜怀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叫你娘亲吗?”
“只要你愿意。”欢颜轻轻地捧起宗承雄的脸,吻去他脸上的泪水。
“娘……娘……娘……娘……”宗承雄兴奋地叫个不停,好像一停下来,娘亲就会消失一般。
宗承雄趁着撤退时护卫着他的竹一时分神,他一口咬上竹的手臂,滚落马下,乱军之中,宗承雄拼命地跑向欢颜,几乎被战马踩踏至死的时候,公羊君的下属救下了他,并交到公羊君的手中,中兴摄政王的儿子对奉驰来说意味着什么,公羊君在清楚不过,于是他与欢颜便被关在了一起。
可欢颜从角楼衣裳不整地逃出来最后被逼跳下城楼那一幕,让宗承雄却终生难忘,他发誓终有一日,会手刃宗必行为娘亲雪耻,就算宗必行是他亲生的父亲,他也不会放过他!
“我亲娘是摄政王宗必行的舞姬,王爷说只要让失去记记的你相信我是你的儿子,就封我娘亲为夫人,承认我这个地位卑贱的私生子,伤害那个小孩也是王爷授意我做的,为的就是让你留下来。”宗承雄喃喃地抽泣道。
果不其然,宗必行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皆因她是世间少有的血人参,欢颜在深深为宗必行的行为感到不耻的同时,也为宗承雄的遭遇感到心痛。
“娘……求你不要讨厌我,我是迫不得已的。”见欢颜好半晌没有言语,宗承雄有些担心自己的慌言会不会被欢颜拆穿,忐忑不安地抓紧她的手臂急声道。
欢颜一把抱紧宗承雄:“娘不怪你,不怪你,怪只怪那宗必行太无耻。”
宗承雄大眼中闪现诡异的光芒,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呈现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狰狞,娘亲说得没错,怪只怪宗必行太过无耻,囚禁霸占了娘亲的人,就连她的心也想占为己有,得到后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幸好娘亲被人抢走,幸好娘亲失去了记忆,才可以让娘亲忘了那个混蛋,才可以让他有机会逃离那人的掌控,再次赢得娘亲所有的疼爱,所以就算是与娘亲此刻死在这里,宗承雄也毫无怨言。
“雄儿你是如何落入太子手中的?”欢颜摸索着将宗承雄额前的乱发捋至脑后。
“王爷说我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撤退时就把我撇在了乱军之中。”
欢颜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抽痛:“可你的生母怎么办?”
“王爷回国,她必死无疑!”
欢颜再次死死地抱紧了宗承雄消瘦的小身子,心痛得无法呼吸。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娘亲,求求你,好好地爱我好吗?”宗承雄泣不成声。
“好。”欢颜哽咽出声,可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活自身难保,又怎能答应别人什么,倒是自己这颗血人参珍贵异常,也许好好地加以利用,说不定就会保住宗承雄这个孩子的性命。
“好了,别不开心了,娘答应你,只要活着一天就好好地爱你,你现在肚子饿不饿?”
欢颜的话音刚落,她便觉得宗承雄将两个硬邦邦的物体塞到了她的手上。
“娘,你快吃,我……我一点也不饿。”宗承雄兴奋叫道。
欢颜不提还好一点,食量本就很大的宗承雄只觉得前心几乎贴到了后背,三天前到达奉驰的国都后,两人便被关进了这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亮的秘室,六丈见方的秘室四面全是花岗岩的墙壁,除了关着他们的铁笼再空无一物,外界的声音传不到秘室内,里面静得掉一根针都可以听到,每天一名侍卫会给他们送一个馒头过来,欢颜几乎没吃几口,全给留给了宗承雄,而心疼娘亲的宗承雄却只吃掉了其中一个。
察觉到手中的是馒头时,欢颜诧异不已:“难……难道这三天你……你只吃了一个馒头吗?”
“我……我是小孩子,吃……吃不了多少,娘,你高烧刚退,快吃了吧。”说罢便把那硬得几乎可以咯到牙齿的馒头递到欢颜的唇边。眼泪瞬间湿了欢颜的眼,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她的心田,那一刻,她暗自决心,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让宗承雄好好地活下去。
秘室沉重的铁门忽然吱扭扭地向两边开启,一束光亮毫无预警地透了进来,欢颜双眼紧闭,一把将宗承雄按在自己的胸前以免伤到了他的眼睛。
一阵衣服窸窣的摩擦声夹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