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拨打董刚的电话,董刚的电话倒是一下就通了,董刚的声音很低很低:“易总正忙着,在开会……”
他没法在说什么,只是挂了电话。
乔小麦听得他的脚步声,站起身看着他,“你大哥怎么说?”
他无奈地摇摇头:“大哥现在正在开会,他不方便接电话。那种场合,他的确是没有办法。不过,你放心,大哥一旦空了会立即给我们打过来……”
“我只想知道,法国专家找到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梁小东根本就答不上来。
乔小麦见他沉默,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失去了,转身,颓然坐下,只是轻轻拉住孩子的手。孩子的手凉冰冰的,跟脸色一样惨白。她慢慢地,慢慢地把手放在孩子的鼻端,几乎已经察觉不到孩子任何的呼吸了。如果不是仪器最后那一点儿微弱的曲线,她真的不相信孩子还活着。
一个活死人而已。
“小麦……”
她不答,依旧呆呆地坐着。
那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太大的悲哀了,就像当初看到父亲被雪白的床单裹着消失了最后一口气一样。
幼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女——也许,自己还没有跨入中年人的行列,但是,人生该经历的最大悲哀,已经完完全全走过一遍了。
“小麦,你别太担心了,医学上向来有很多奇迹,小白没准很快就好起来了……”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其实。小白已经死了,对不对?”
他心里一震,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嘴唇一努,结结巴巴:“……小麦,你怎会这么想?”
她站起来,手指过去,清晰地看着仪器上几乎平直的曲线:“你看,小白其实早就死了,是不是?只是,你们为了安慰我一直告诉我她没死而已……其实,她早就死了……”
梁小东口干舌燥。
他是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理智的人,也私下里要王医生交过底。就在专家第二次会诊结束后,王医生曾经告诉他,小白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可以判定为假死人——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出现的话,她基本上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有些病人家属曾经不死心,守着这样的人好几年,最后病人还是死亡了。
可是,他怎么忍心把这个真相告诉她和大哥?相反还打点精神,极力安慰,内心也一直在期待奇迹的出现。现在忽然听到乔小麦这么说,饶他向来镇定理智,也方寸大乱,不知所云。
乔小麦见他慌乱的神情,什么都明白了,脑子里明亮亮的,凄然一笑:“我其实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小白……唉,我会失去小白……”
“小麦,你不要胡思乱想,小白现在很需要你,如果你都对她失去信心了,她怎么办?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孩子生病是常事,你要相信大哥一定在设法……”
她没事人一般摇摇头。
小东见她镇定地可怕,心里更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