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原,那么所有的每一个人,都是上帝亲手播撒进土壤里的神秘种子[家教/骸纲初雾空]不负光阴。随着种子而生长的,大多数是寻常的青草,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便是那芸芸众生。但在那大片的葱郁下,却滋生着异样的物种,从种子开始就已经注定,它们要在这宁静美好的草原上,掀起一场风暴。
现在一切都挺好的,它们只在黑暗的角落里,悄悄酝酿、蠕动。
比如这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声音。
门被推开一条缝,微弱地灯光透过缝隙钻了进来,以门缝的弧度形成了一面立体的光墙。
梳妆台、壁橱、液晶电视、休闲小吧台以及绘着一轮巨大弯月的别致墙纸,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轮廓(重生)苍希。房间正中的大床上,背对背坐着两个人。
男人的整个脸馅在黑暗里,身躯僵挺着。女人的脸被光柱照出一圈沧桑,额头上的皱纹舒展着,只有淡淡几抹,好像被指甲盖轻轻划过一样。她是笑非笑地坐着,双手交叉捏着,放在膝盖上。
看起来像是一张年代久远的泛黄的老照片。
“你见到她了?”
“是啊,今天下班,她把我堵在了公司门口。她,好像也老了一点了。”
“呵呵,我们都老了不是吗?”
“是啊,都老了。”
“她怎么说?难道真的不肯放手?”
“你觉得她特意回来,会有放手的想法?”
“可是……可是她难道不会觉得羞愧,良心不安吗?她怎么有脸?!”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
“我们之间说什么对不起?何况,你真的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你相信他吗?”
“当然相信,他是我们的儿子。”
“我也信。”
“你累了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
“看来我们这次逃不过了,是时候让孩子,以及我们自己,面对一切了,心萍。”
沈心萍痛苦地将脸埋进膝盖里。
比如这里。
上海松江区佘山镇的一栋三层别墅里。
二楼的娱乐休闲房。
墨绿色的圆形地毯铺在一列米色沙发的前面,梁晓易蜷着腿坐在地毯上,穿着灰色睡衣的背慵懒地倚着沙发,眼睛盯着面前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液晶屏幕,握着游戏手柄的手放在腿上,手指一直随着画面在动。
“咚咚咚”楼梯响起了脚步声。两个人走了上来。一个胖矮胖矮的中年男人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女人。梁晓易连头都没有抬。
“少爷,太太来了。”中年男人平淡地说,像中世纪那些法国庄园的管家那般礼貌优雅。
梁晓易的手指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管家这边。
她一头褐色的波浪卷披散在肩头的紫色貂绒披肩上,里头是一袭米色的皮草连衣裙。胸前的翡翠观音像绿得像要流淌出来,耳朵上的一对蓝色宝石弯型耳坠的光有点折射在脸颊上,映衬出她优雅的脸。如果不是她微笑的眼角上的几条深深的法令纹,或许会以为她是个年轻女人。
她看着梁晓易,眼角上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梁晓易的表情有点惊讶,不过随即会心地一笑,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站起来走向她,同样张开双臂迎向她的怀抱。梁晓易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熟悉的香水味:“妈妈……”
“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起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啊……”坐下来后,梁晓易一边端来咖啡一边责怪道。
她接过儿子的咖啡杯,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点点头:“我昨天早上就到了,而且,我没在机场过来。”
“嗯?”梁晓易手端着咖啡,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听到这话好奇地转过头来,“什么意思?难道你坐客轮?”
“你说呢?”她撇了一下嘴角,“除了这两种交通工具,我还能乘坐什么漂洋过海来到这儿?”
“妈……”梁晓易走过来,再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看着她的脸,“你为他过来的?”
女人握着咖啡杯的手停在了嘴边,只那么一刹那就又恢复了平常。她又抿了口咖啡,这次却皱了皱眉头:“这蓝山咖啡,一点不正宗!”
“妈妈!”梁晓易有点急了,哐地一声将手中的咖啡杯用力地放在了桌子上。
女人见他这样,反而笑了,她放下咖啡,从包里抽出烟和打火机来,“傻孩子,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还问?他怎么样?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梁晓易说完,瞥见妈妈有点失望的神色,才申起握着的拳头挡在嘴边,掩饰地轻咳了两声,“我电话里都和你说过了。”
“晓易,妈妈希望你好好和他相处,毕竟……毕竟你们将来是要一起……”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梁晓易就是不喜欢听到从妈妈口中同时将他与他一起说出来,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后,梁晓易才觉得自己失态了。
他顿了一下,说:“你等等。”然后他转身走去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黄色的档案袋。
他将袋子放在了女人面前的桌子上,幽幽地说:“这是你要的资料。”
女人轻笑了一下,问:“真的?”
梁晓易好笑地说:“假的!不要我拿回去了!”
女人连忙按住了他伸下来的手,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