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大声嚷嚷了。病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家属就不能忍让些吗?”女护士说着,把地上的药瓶和药片拾起来放进了盘子里,又从盘子里拿出一瓶新的放到了床头柜上。
女护士头也不抬地指责着,让沙唐有些莫名其妙,正想辩解,护士却将一个白色冰袋塞到了她手里:“哎,你受累,医生现在没空,请你帮着敷一下吧。”
“你为什么不做?”沙唐反问道。
“看清楚了——,我是女的——”女护士正色说道。
“那我不是女的吗?”紧接着沙唐又反问道。
正想走出门的护士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沙唐:“可他不是我老公啊?”
看到沙唐不说话了,护士接着说:“敷十分钟。敷过的冰袋放在这里吧,一会儿我会再来拿。记住,中间如有不适,及时到护理室通知我。”说完,挺胸扬长而去。
望着护士离去的背影,沙唐喃喃自语:“可他也不是我老公啊。”但多说无益,护士的盛气凌人,她在父亲住院期间便领教过。她们习惯用眼睛来判断问题,用嘴巴来说八卦。“以为自己是娱乐记者吗?捕风捉影地乱说一气……”沙唐小声嘟囔着,心情很不爽。
冰袋真得冰凉,沙唐不住地在两只手中来回颠倒,回过身却看到坐在床上的鹤轩正嘻嘻笑自己。纵然再不乐意,此时也不好发作。
她看看手里的冰袋,又看看鹤轩,说:“——嗯,林总,躺下。”
“你真的要敷吗?”鹤轩惊奇地问。
“当然哦。为什么要住到这家医院来,护士都这么懒,医生能好到哪里去……”沙唐还在嘟囔着。
鹤轩平躺下来,两眼窘促地看着天花板,对沙唐说:“你知道在什么部位吗?其实——,其实我自己敷就可以了。护士就爱小题大作。”
“很简单的,闭上眼睛。”沙唐说着,用手背试了试鹤轩额头上的温度,“小时候我生病了,妈妈也是这样为我敷的。睡上一觉就好了。”此时,鹤轩不知怎的脸膛发红,双眼因为十分用力地紧闭,脸上的肌肉都挤到一起了,两手紧紧地抓着被角儿。
沙唐见状顿时慌了,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她突然想起父亲得肠癌去世前,也是这样疼痛的样子,“林总——,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说着,焦急地就要往外跑。鹤轩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没事的,敷吧——”
“真的没事儿吗?可你刚才明明很痛的样子。”沙唐很认真。
“真的没事,敷一敷就好了。”鹤轩说着,又重新躺好,闭上眼睛。
沙唐重新拿起冰袋,两手小心翼翼地执着两角,轻轻地放到了鹤轩的额头上。没想到,就在沙唐两手离开冰袋的那一瞬,鹤轩“啊——”的一声迅即坐了起来,像是被电到一般,接着“啊——啊——”又是一声大叫,“你在做什么,弄痛我了——”鹤轩大喊,这次是真的在痛。
鹤轩没想到沙唐会把冰袋放在额头上,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无意中,冰冷刺骨的寒气直侵肌肤,激得他心头一紧,猛地坐了起来,谁料想,重重的冰袋从额头上掉下来,隔着被子,又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依然肿胀的生殖器上,一种钻心地疼痛直彻全身,痛得鹤轩双手捂着下体,呲牙裂嘴地不住喊叫,蜷曲着身体在床上翻滚。
在床边的沙唐怔怔地看着,敷一下冰袋,能闯下这么大一个祸,她也惊呆了。不过,很快,她清醒过来,想去叫医生。刚一转身,却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正站在门前,头发梳得很整齐,满头花白大卷短发,盛开得如一朵富贵牡丹,深邃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慈祥的光芒,看上去真美。
此时,老妇人似乎面有愠色。
“请问——,您是——”沙唐问道。
“我是他奶奶,请问你是谁?”老妇人神色严肃。
沙唐一听,顿时迎上前,半鞠一躬:“老夫人好,我是酒店的员工,我叫沙唐——”话没说完,一名医生已急急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妇人。“刘嫂,你去车上等吧,我要呆一会儿。”林奶奶吩咐着,那位妇人应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