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风波不但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兴致,还为他们增添了不少谈资,四个人一直兴致勃勃地吃喝到夜里十一点多蛊真人。
石金胜考虑到刘奎和赵德柱凌晨还要去批菜,便提议结束了这次聚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耽误他们刚刚有点起色的生意。
刘奎和赵德柱也没过于矫情地坚持,便起身付了账,又聊了几句客套话,这才打出租车离去。
石金胜和谢菲娜并肩朝快捷酒店走去,两人都喝了不少啤酒,但还没有醉,走起路来还是稳稳当当。
也许是两人在饭桌上已经聊得太多了,也许是真的累了,一向活泼开朗的谢菲娜变得安静起来,石金胜也没有吭声,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走到酒店门前,非常默契,并没有尴尬。
直到进入酒店,进入电梯,在只有两个人的狭小空间里,石金胜这才开口问她明天准备去哪里玩。谢菲娜说想回天津看看,这段日子整天忙着拍戏,都没空回去看看何雪莹把她的网店打理得怎么样了。石金胜说,好,明天一起回天津。
两人约好了明天起床回天津的时间,便各回各房休息了。走廊里吕浩志安插的某个眼线见他们并没有住进同一间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关好房门,石金胜打开多维空间,习惯性地躺在三号空间瓜果园里看书,不过他心里却惦记着那个患有胃病的清瘦男生。在夜市上,他并没有危言耸听地吓唬他,那个男生的胃病确实不能再拖了,石金胜本来有心想要帮他,但他们毕竟只是路人,再加上中间还起了一点冲突,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相信那个清瘦男生会百分百听他的话,实打实的按照他说的去做,所以他最终还是忍住做好人好事的冲动,没有信口开河。不过他还是给那男生留了一条路,只是不知道那个男生能不能过他自己心理那一关,主动找上门来。
虽然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虎功路上各种车辆仍然川流不息,道路两旁的商店霓虹闪烁,街上的路灯亮如明镜,人行道上时而还会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
一派祥和繁荣景象。
在明亮的路灯下,一个略显灰暗的清瘦男生,神情落魄,双目无神,穿着一身劣质的山寨名牌汗衫和鞋子,身形萧萧地低着头来回踱着步子,时而悲叹,时而不甘,时而沮丧。
他叫陈厚水,一个大山里考进北京农业大学的穷苦孩子,去年当他第一次揣着父母的血汗钱和乡亲们拼凑的学费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那颗在山村里一直骄傲着坚强了十多年的心,突然变得脆弱起来。都市的繁华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都还没有一分钟的兴奋和激情,便深深地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和自卑。到学校报道后,经过跟那些家庭条件优渥的同学接触,他这个穿着胶底鞋的山里孩子,脸是再也找不到了往昔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他发现自己就像是一只井底之蛙,不,是井底深处最最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无知地骄傲了十几年的一条微小的浮虫。当他脱离了那个他熟悉的坦荡而又简单的世界时,他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懂。cv?苹果还是苹果?……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婴儿突然被人扔进了成人堆里,在他那些同学们认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在他看来,都像是天外来物一样,一无所知,艰深难懂,如听天书海贼王之漫漫长路。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深深地自卑起来,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让他很不安,为了逃避这种感觉,他甚至忍痛从本就不宽裕的伙食里扣出一些钱,买上一身不至于让他成为别人眼中怪物的地摊货,学习一些现代的科技常识。可是,纵使他拼了全力,还是感觉自己追不上身边的同学,那条追赶之路的另一头永远都是幽深的黑暗,如墨如漆,让他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光明,甚至在这种无穷无尽的追赶中,他渐渐地迷失了自我……
今天晚上,他为了尽量融入同学的圈子,真的是忍着肠胃的难受跟着室友来陪他朋友喝酒。对于他这个已经有几年的老病根,他一直瞒着家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种自己这种寻常病症是不是已经发展到了快要无法收拾的地步,他甚至经常在凌晨疼得突然惊醒时,幻想自己是不是还能看到天亮后的太阳,再想到来到城里后看到过几起年轻人得胃癌早早离世的新闻,他更加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不过他却没有勇气,也没有钱去医院里看病治,他甚至害怕听到医生说出那个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所以,他只好忍着。忍不过去了就吃下几粒消火药,或者是吃下一些温热的食物,胃里多少会好受些,不至于疼得那么明显,然后他就自我安慰只是普通的胃病,没什么大碍。他就这样自我吹眠了几年,甚至胃也开始一点点麻木了,轻微的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然而,在刚才在打斗中,他隐藏了很久的病症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敌对的西装男人给看穿了,甚至直言他已经时日不多。最初他是不信,后来想想自己的遭遇跟那个陌生的男人所言如出一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信口开河。
从夜市出来后,他的那几个同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他却没急着回学校,漫无目的地在虎功路上来回地走着,甚至有两次只顾着低头沉思着走路而不小心撞进了路人的怀里。他想了很多很多,想了很远很远,做了很多很多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