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辰,你要去哪儿?”小樵突然抓住他掌方向牌的一侧手臂,眼里闪过惊惶。
他急刹车,愣了一下才重新放松面容,像多年前一样伸手拍拍她的头,宠溺地笑笑:“我还能去哪儿?可能就回曼哈顿吧……”
“哦……”似乎也不甘心自己这样着急地表达心底的在意,她压住翻滚地思绪,生生放开他的手臂。
再无话可说,小樵摇下车窗迎着风,望着窗外万家灯火。穆以辰闻着她头发随风散出的清香,看着她侧脸的轮廓,觉得时空倒转回到当年。她带着恳求来穆家请求帮忙,回去的时候他送她,她就是这样坐在副驾位置上,就是那时候,他人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那样无耻,说你嫁我,我就帮你救安宇。他这么回想着,嘴角挂上一丝真实的笑。
车子一路开到铜雀台。
“要不要上去,三年没来过了,不去看看你的花儿?”
小樵莫名其妙地就点了点头,随他下车。
院子里空无一人,她跟在他后面穿过前院,在进房子之前,她突然拐了个弯往花园里走去。依旧是花团锦簇,郁郁葱葱。似乎一花一木的位置都不曾变过。抄手垂花廊上都还摆着她的花架,擦得干干净净一层不染,想来是每天有人打理。只是廊子深处挂着的那只梨花木鸟笼却空了,那只芙蓉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飞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沉声道:“你的那只芙蓉雀,我……放走了。”
“哦。”小樵点点头:“花园倒没什么变化。”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这话已经翻滚到他喉头,他却要紧牙根生生咽下去,扯开话题:“走吧,我学会了煮viennese,上去我煮一壶你试试?”
小樵有点惊讶地望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个?”在她的印象里,他的注意力都在工作上,不屑亲手做这些繁琐的玩意儿。
“女人不都喜欢?”他自嘲地笑笑。她大概也不会想到,其实是她离开以后,她的一些书留在房间里没拿走,他便一本一本翻来看,看着她看过的书,想象她以前看书时的心情。里面有本《咖啡物语》,写着关于viennese的咖啡故事:在维也纳,一个寒冷的夜晚,一辆敞篷车的马夫坐在舞场门口喝着咖啡,舞场里音乐悠扬,贵妇人香汗淋漓的跳着华尔兹,他侧耳可以听见她的喜悦,她的喜悦却不是因为他。他只有安慰自己,最终她还是由他载着疲惫的她回家。想到这里,他稍许释然。继续坐在那里等待,喝着那一杯叫做绝望等待的咖啡。所以世人给viennese标榜的深意是——错过了,就不能再参与,否则,就是打搅。他看着这一篇,觉得被刺痛了。于是鬼使神差地去买了一套咖啡具回来,常常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关上灯,点上酒精炉,自己给自己烹一杯绝望等待着的viennese。
小樵踏进玄关的时候,小腿肚有难以控制的战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进来。看着熟悉的一切,她和他一起按上的手工壁灯,她沿来的抱枕,按她的喜好摆放的博古架,甚至,他们的婚纱照……都还在侧厅的墙上挂着……她有冲动想转身逃走,但下一秒他托着她的手肘往厨房牵了牵,轻松地说:“看我新买的咖啡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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