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樵听着他的声音远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转身进屋取了钱包手机从后门出去,往着反方向出了小区。
她伸手招了辆的士,想也没想就报出了娘家的地址。刚上车手机就响起来,看是穆以辰打来的她就晾着没接,铃声医生急促过一声,她咬咬牙直接掐断关机。
快到安家小区门口时,一辆奥迪超了过去。她认得车牌号,那是安屹东不久前刚给夏叙买的车,也算给女婿的见面礼。
“师傅,就这里下吧。”小樵提前下了车,一个人犹犹豫豫着往家里走去。
远远地,隔着黄铜大门,就看到夏叙他们把车子开进院子,两人从车上下来,然后打开后备箱拎出大包小包不少东西,应该是刚给父母买的礼物。看着他们和和美美地做着天下儿女都乐于做的事情,小樵却愧疚得整颗心都揪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专门给爸妈挑衣服,有多久没有和穆以辰一起回来陪他们吃饭……安家花园里一样种着满园的和音玫瑰,她又想起出嫁前晚妈妈把玫瑰种子放在自己手心里,说,小樵,你一定要幸福。她望着家门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她不愿让夏叙池颖看到自己的狼狈,更不愿看到妈妈的担心。
苒苒和戚嫣这会儿都不在朗港,她只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难得夜里出来这样闲逛,能这样清楚的看到城市夜晚的灯红酒绿。路过广场,看到街心巨大的led上放着自己策划的安妍化妆品广告;经过酒吧街口,看到的不是痴男怨女买醉拉调笑论价;走到夜市,又有小女生或主妇跟地摊小贩津津有味地讨价还价。一个带着墨镜的盲人歌手驮着音响在卖唱,虽然他调子唱得弯弯扭扭,但地上摊着的大字报上想必是字字血泪。小樵掏了一张五块钱放进他面前的盒子里,但一位经过的老太婆大概是以前上过当的,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转头啐了一句:“假盲人!骗子!”。小樵愣了愣,想重新把钱收起来却是来不及了。她苦笑了一下,这个城市每天都在上演欺骗与被骗,所以人们渐渐学着铁石心肠,否则就得习惯受伤。
出来时穿得太单薄,夜风吹得骨头都冷了。
下意识地,小樵还是走进了朗港一中。这时寝室都已经熄灯,校道上偶尔有一两辆车子经过,其余都是静悄悄的。小樵轻车熟路地绕过后台,进了大礼堂,坐在观众席上看着空空的舞台。彼时她们三个是学校社团里最惹眼的女生,大小演出少不了她们,就在这个礼堂的舞台上,她们唱歌跳舞风光无限。可每次演出后的当晚,小樵听着掌声的浪潮退了,看着脸上的油彩卸了,心里就会狠狠的失落,那时戚嫣和苒苒就笑她,说她是个没有安全感也没勇气面对落差的小傻瓜。这句评语她很认同。记得以前三人一起看《红楼梦》,林黛玉有一句:“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苒苒他们嗤之以鼻,自己倒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就像今日要直面穆以辰的冷情,不如一开始不要他那该死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