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向昱麒依例来给向君极请安。
“本殿来给父皇请安,烦请禇公公通传一声。”
“喳。”禇公公刚一转身,又恍觉不对,细细打量向昱麒身后只顾低头掌灯的小太监,皱眉道,“殿下,恕老奴多嘴问一句,这位小太监似乎有些面熟啊?”
向昱麒呵呵笑道:“自然面熟,小年子在本殿身边也侍候过些时日,前些日子告病离宫,这不今儿个才回来嘛!”
斜眼瞧了小年子一眼,斥道:“死奴才,这些个日子是不是病糊涂了,连个眼力劲儿都不长,还不快给禇公公请安!”
那小年子闻言赶紧拂手,便要下跪请安,却被禇公公止住:“罢了,既是大病初愈,也便免了这些规矩吧。”视线从小年子身上挪开,“殿下,请稍等片刻。”
禇公公一走,向昱麒不动声色的轻吐一口浊气,负身而立,不再言语。
不消一会儿,禇公公便走了出来:“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劳烦公公了。”向昱麒稍一点头,跨步走进龙清宫,而他身后的小年子也紧追而上。
盯着小年子步伐稍显异样的背影,禇公公面上挂起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大病啊。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起了吧。”
“谢父皇。”抬头看去,龙案后的向君极身着明黄绣龙袍,头戴嵌玉紫金冠,其上垂下的的流朱隐隐遮住了面庞,朦朦胧看不真切。
“皇儿,听说你拜了炎妃为师?”平淡的话语听不出喜怒。
“父皇,儿臣自问蹴鞠技艺一流,鲜逢敌手,可那日与师傅一战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儿臣望尘莫及,是以才会起了拜师之心。”
脑中想起战天炎一身红衣奔跑于武场的情景,那漂亮的身手确实难得:“既然如此,便好生和他学学。”
“是,父皇。”
又问了一些向昱麒课业上的问题,便让他退下了。
向昱麒走后,龙清宫一时又恢复了宁静。
向君极认真翻阅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时而微皱眉头,时而露出些满意之色,昏黄的烛光摇曳,趁着他俊美妖异的面上也有了几分疲色,随手端起旁边青花瓷茶杯,却早已空空如也,随口吩咐道:“禇成HtTP://92Ks/14933/闻,去倒杯茶来。”
两只手端走了那只青花瓷杯,不一会儿,便又端了回来,恭敬得递到了向君极面前。
随手接过那茶杯轻啜一口,慵懒的问道:“几更天了?”
“回皇上,已经三更天了。”
猛然察觉到声音不对,向君极抬首一看,颇为吃惊:“怎么是你?!”
战天炎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膝盖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可还是面不改色的道:“臣妾一时糊涂伤了皇上,不敢奢求皇上原谅,只求皇上能够让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若要降罪,处死臣妾一人就好,不要追究战家的责任。”
向君极听他如此不顾及自己性命心中竟是无名火起,怒极反笑:“爱妃还真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
“皇上,臣妾……”战天炎抬首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这跪拜着仰视,便看清了向君极被流朱遮掩的脸,陡然愣住,瞪大眼睛瞧着再不言语。
察觉到战天炎的视线,向君极面色一变,怒声道:“放肆!”
“皇上,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战天炎这下真的愧疚了,一个着急身子一抻,便又抻到了膝盖,忍不住痛的一声闷哼。
知他疼痛不已,向君极心中有些不忍,嘴上却冷冷的斥道:“还不快起来,一直跪着很舒服是不是!”
“皇上,我再替你上些药吧!”流朱遮掩下,向君极高挺的鼻梁上透着明显的红青之色,在他白皙的俊脸上格外突兀。那张妖孽至极的脸竟透出那么几分可怜兮兮。
怪不得,平日只戴金冠的他要以流朱遮面。
忍着剧痛疾走进偏殿,不一会儿便拿着一盒药膏走了出来,轻轻撩起向君极遮面的流朱,纤长的食指捥一点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战天炎自责不已,这药膏乃是上次他被老爹打板子时向君桐偷偷送去的灵脂膏,他自然知道这药膏有多神效,可是向君极昨夜被撞,今日还有这般明显的红肿,可想而知,昨夜他伤得有多重。
被战天炎如此近距离的盯着面上的伤,向君极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但看着近在咫尺的乌溜溜的眸中透着不可掩饰的焦急,纤长的食指轻柔的小心翼翼。许是因为跪了一宿,他的双唇有些苍白,双腿也有些微微发颤,这样有些脆弱的他,让得向君极心中突然一软。手也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拉,便将他拽坐在宽大的御坐之上。
“你?”战天炎有些不明所以。
长叹一声,不顾身份蹲下身来轻轻卷起他的裤腿儿,摩擦的疼痛再次让战天炎身子一颤,却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那比白日更加恐怖的伤势让得向君极心中一震,随即怒火狂飙:“该死的禇成闻,竟敢真的让你跪一宿!”一双狐狸眼就要喷出火来,怒吼道,“还有你,怎么不知道宣大医?!”
向君极的突然暴走让得战天炎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撇嘴,让老子跪一宿是你的授意吧,你现在又是发得什么疯?
随手拿起案上的灵脂膏,轻轻在他膝上涂开:“若禇成闻不劝你回去,你是想要跪废了这双腿吗?!”
向君极口中严厉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