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办法出去,也得等你醒来之后一起想办法才行。”陈希扬摊了摊手,“更何况我刚才在思考其他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觉得,凤辅留下这三段记忆不断循环回放,应该不是为了困住谁,而是为了向后人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
“信息?”苏泽转头去看幻境中的人,“什么信息?”
“首先是第一幕,婉深夜托孤。听凤辅与婉之间的对话,似乎算不上十分亲密的关系,那么年轻女子深夜造访,就会显得不合时宜,但凤辅却对她的出现,似乎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淡定从容的态度,仿佛从一开始就预料到她会出现。”
苏泽点头认同:“这样说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于是我就想,这名叫婉的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与凤辅是什么关系,她所托的这个孩子,又是她与什么人生下的私生子?”
苏泽愕然:“哇,你居然能想这么多?”
陈希扬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道:“后来我又想,在婉敲门之前,凤辅一直在聚精会神地看一本书,然后他走到壁炉边,一边拨弄炉火,一边若有所思,他在思考什么?”
“唔,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
“之前我有凑过去看过凤辅翻开的那本书,是一本画册,上面画着一只异兽,旁边标注着的名字是‘’。”
“……?”陈希扬一时间未能抓到什么重点。
“并且很奇怪的是,你看这书壁上陈列的这么多书,全都是非常繁复的初云文字,但惟独凤辅翻看的那本书所使用的文字我能看懂,是属于芒宿的文字。”
“这么说来,他站在壁炉前所思考的问题,极有可能和那个异鬼‘’有关。”
苏泽点头表示赞同:“我猜想,会不会是跑去初云扰乱治安,所以凤辅正在思考如何收服的方法。”
“先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陈希扬道,“另外,我在听到凤辅给婴儿取名的时候,突然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熟悉?幽镜?”苏泽有点迷惘,摊了摊手,“熟悉吗?哪里熟悉了?我还在想,这名字取得太过随便了呢。”
陈希扬绞尽脑汁想了想,但还是失败:“我只是莫名有种熟悉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也有可能是错觉吧。”
苏泽摆了摆手:“先撇过这个问题不谈,接着往下说。”
“然后就是第二幕,第二幕的信息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首先,这个名叫幽镜的少年,看起来似乎整日被关在凤辅府邸里不能出去,否则他为什么如此期待凤辅带他出城去看看?而这凤辅明明对幽镜十分和善,甚至看见幽镜不高兴了,还刻意讨好他,那就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不常带幽镜出门,就连带他出一次城,也必须以学满三百个字为条件,这很不合常理。”
苏泽想了想,道:“会不会是跟这孩子的身世有关?”
“如果是跟身世有关,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世,让这个孩子必须整日关在家中,不得接触外面的世界?”
问题又陷入了死胡同。苏泽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继续往下说。”
陈希扬又道:“至于这第三幕,我觉得颇有玄机。你有注意到吗,幽镜曾两次咒骂凰主是老女人,第一次是在第二幕结尾,那是我还理解为他是因为迁怒;而第二次是在第三幕结尾,他非但咒骂凰主是老女人,还直接诅咒她去死。我就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让他对凰主抱有如此强烈的憎恨,仅仅是因为凰主的涅会让凤辅失去性命吗?”
苏泽沉默了片刻,笃定地道:“是嫉妒。”
“什么?”
“他之所以憎恨凰主,是因为他心里倾慕着像父亲一样将他一手带大的凤辅,这种倾慕有悖伦常,且无法诉诸于口,所以他只能将这种扭曲的情感发泄到那个能让凤辅为之献出生命的凰主身上去。”
陈希扬哑口无言地看着苏泽,不明白苏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锐了。
苏泽抬眼看向陈希扬,苦涩一笑:“幽镜的这点心思,我非常能感同身受,我只是庆幸,我的情况与他有些微不同,所以我能遵从自己的心意大胆告白,而不必像他那样,承受着如此深重的心理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