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寻回到御轩宫时已经是午时,进入寝殿之后便看见夜婉凝沐浴后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
他看着睡梦中的夜婉凝问向一旁惶恐不安的依兰:“几时睡的?”
依兰心头一惊。
莫非是他发现了他们去了天牢?
转了转眸,她低声开口:“娘娘在皇上离开之后用了早膳便觉身子困乏,于是又睡下了。”
她偷偷地抬眸看向慕容千寻,也不知他此时究竟是何种心态如此一问。而在他听了楚琴的话之后又会做什么?难道又会像从前那样将她打入冷宫?
她不敢想象。可是,无论怎样她都会对这个主子不离不弃。
慕容千寻伸手抚了抚夜婉凝轻蹙的眉心,而后沉吟了一句:“果然有了身孕就嗜睡了。”
一旁的张德贵急忙附和:“皇上说得是,娘娘一直觉得困乏,身子也虚。”
“身子虚?”他低喃了一声,但是并未再对此说下去,而是转身说道,“传膳。”
依兰和张德贵对视了一眼,而后躬身退了下去。
“凝儿。”慕容千寻轻轻叫了她一声。
夜婉凝拧了拧眉没有反应。
其实她睡得并不安稳,往日的委屈在梦中重现,她感觉全身无力虚脱,再也难以承受这样的痛。
看着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慕容千寻心口一怔,而后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而去,又沉声叫她:“凝儿,醒醒,用了午膳再睡。”
夜婉凝被他从梦中叫醒,睁开眼便看见他正坐在她的床沿,她拧了拧眉在他的相扶下起身,对于方才在天牢之事绝口不提。
膳桌前,她看着一桌的膳食毫无食欲,脸色也越发苍白。
“怎么了?不爱吃?”慕容千寻凝着她问。
夜婉凝放下筷子淡笑:“吃不下。”
慕容千寻宠溺一笑,伸手给她布了些菜:“吃不下也要吃,否则饿坏了身子。”
她看着他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神色,感觉他判若两人,若是放在以前,他的脸上定然是阴云密布。
这究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他当真变得对她毫不保留的信任?
心头百味杂陈,可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重又拿起筷子吃了些饭菜。
这顿饭吃得她有些难受。
在天牢中,楚琴说他相信了她的话……
不!一定不会!
他是不想让她多想才没有跟她说楚琴一事吧?他是不屑和楚琴解释才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吧?
她自嘲一笑,她竟然又在为他找寻理由。
既然他不说,她也不问,如今的她心力交瘁,已经没有其他力气去想别的,只要他愿意相信她,她便不再刨根问底。只要他不提,她便不说。
用完午膳,慕容千寻让夜婉凝多多休息,而后自己去了南天殿和朝臣议事。
夜婉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看不懂现在的他。
一顿午膳下来,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一个时辰后,事情发生了变化。
一个御医馆的小太监匆匆来到了御轩宫。若非有皇上的准许,谁能进入这御轩宫,看来是慕容千寻要找她。
夜婉凝正好睡醒了便在宫院内乘凉看着书籍,看见张德贵带着一个小太监而来,她有些疑惑地朝他看去:“做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命御医馆煎了药给娘娘,说是给娘娘安胎。”小太监低眉信手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后拿出一碗药放在石桌之上。
夜婉凝一听“安胎药”,整个人都崩溃。
什么安胎药!一定是落胎药!
她说过不喝安胎药,他也知道,而且之前从未给她准备什么安胎药,为何今日却在她不知情下让御医馆准备了安胎药?
他终是相信了楚琴的话是吗?
是她太天真以为他变了是吗?
他在用午膳时什么都不说,神色如常,是不想让她看出端倪是吗?
为的就是要让她毫不怀疑地喝下这碗汤药……
她笑了,眼泪顺势而下。
看着她的反应,依兰浑身一怔,正要阻止,却看见夜婉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而后将药碗震碎在石桌上。
清脆的声响使得小太监心头震颤,正不知所措之时,夜婉凝开口道:“把碗拿回去给皇上看,就说我如他所愿!”
小太监仍在惊恐之中难以回过神来,张德贵已经急忙收拾了碎碗放进食盒,而后递给那小太监道:“快去!”
小太监不该怠慢,急忙匆匆告退。
“娘娘……”张德贵担心地上前叫她。
夜婉凝扶着石桌哭了起来。
因为心头的悲痛和刚才的安胎药,夜婉凝感觉腹中绞痛如割,一口鲜血喷洒在石桌之上,而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南天殿,慕容千寻正在和大臣们商议政事,小太监原本不敢去惊扰,可是刚才夜婉凝的反应吓到了他,如今夜婉凝怀着身孕,若是真有个闪失谁也担当不起。
小太监提着食盒在南天殿外焦急地踱着步子,若是这般贸然闯入,怕是连小命都不保,若是他不进去,他照样会性命不保。
焦急之下,他正欲进入,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奴才有事需求见皇上。”
“皇上正与众大臣议事。”侍卫并未放行。
小太监急得额头冒汗:“就让奴才进去吧,是皇后娘娘让奴才进来的。”
慕容千寻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还听到了皇后这两个字,不由眉心一凌,淡淡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