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安子良把毛笔直接拍在了笔架上,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这书法,我还是不写了吧!”
四老爷安德峰心中大乐,心道我就知道这论语你写不了,脸上却是做出一副惋惜帮衬之态继续挤兑:
“怎么?可是那论语写不出来?那也无妨,还可以……”
安德峰这边还要继续弄些折辱人的题目,可是安子良却一把便打断了他的话,一脸委屈地道:
“四叔父哪里话来?侄儿虽然只是个小小童生,不过怎么说也是进了学的!刚刚我静思半天,脑子里正构思好了一篇绝妙好文,可就是让你和四婶娘这般瞎出主意,一下子全给搅了!如今再要我想,那又得费老大一番功夫,哪能把诸位至亲宾朋都在这里晾上等着!”
这话一说,围观众人里倒是也有那闻言点头的。
有时候越是好文章,构思得反而越辛苦。偏在灵感偶得之时被人搅了文,再做起来的确是更加麻烦。
正堂之上文人遍地,大家十个里面倒有九个有过类似经历。
当然也有那知道安子良不学无术的,却是抿嘴偷乐煮妇难为。难不成这安二少爷写文不成,倒想胡搅一番瞎混过关么?
长房老爷安德佑的眼睛却是陡然亮了起来,自家这儿子可是没人比他再了解透彻了。
之前见他背书颇有长进,倒是没太担心这寿宴上的功课考校。谁料想题目竟然是做八股!刚才一瞬间真是心如死灰。
不过这儿子别的不行,胡闹搅局可绝对是一把好手,反正此刻赖上的是四房,若能瞎闹一阵混个过关,没准儿也是个法子?
所有人里最气的,那当然就是四房老爷安德峰了。此刻他脸色这个绿啊!心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童生是花钱捐出来的,那八股文你要能做出来,四老爷我就倒过来是你侄子!如今撒泼耍混子,反赖到我头上了?
可是气归气,四老爷安德峰到底还是老官油子出身,哪能让安子良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当下却是竭力装出了一副温和的笑脸道:
“哦,这么说那倒是四叔父的不是了,那大侄子你说,这功课既是要考,你准备怎么办?大家可都等着呢!”
四老爷这话里话外又把安子良架了起来。你自己出法子,这下总没话说了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考校是别想混过去!
“我看你能给自己出个什么题!”四老爷面上带笑,心中却是咬牙切齿,安子良没学问哪个不知,就等你来这贻笑大方了。
可是问题是,安子良这一次可不全是混,还真是带着点真材实料来的。对于四老爷安德峰挖的这个坑他是既没躲也没掉,直接从上面跃了过去,一副二二呼呼的样子笑嘻嘻地道:
“既是四叔父如此说,那侄儿可就献丑了!左右这好日子终不能让诸位长辈亲朋们等着晾着,刚才四叔父您也提到论语,晚辈就背一段论语给长辈们助助兴!”
这话一说,四老爷安德峰登时便有些发懵,安子良主动要求背书?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围观众人也是摇头间不以为然,大家都是读书人,这论语纵然是安老太爷有儒林泰斗之名,可是咱们大伙谁没看过读过?背论语也算助兴?这功课考校不是太简单了点吧!
安子良可不管别人如何看他,摇头晃脑之间张口便背:
“也人知以无,言知不;也立以无,礼知不;子君为以无,命知不:曰子……”
安子良背书声起,众人却是有些大眼瞪小眼,这几句乱七八糟,怎么会是论语?
可是席间众人毕竟对于论语熟悉的不在少数,又听了两句,登时便有人醒悟了过来低声道:
“倒背!这孩子是把论语倒过来背的!”
有人提了醒,大家登时全明白了过来,安子良果然是把论语倒过来背出,好比他那开口的一句,实际上却是论语中的最后一句:“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安子良表现出来的还不止如此,真要论聪明才智,他其实远远超出同龄人许多。虽然是从小到大的不着调,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搏命发狠起来,那才真的惊艳!
更何况虽说安二少爷是个胖子,可也更是个中气十足很有肺活量的胖子……
渡过了最初的一点不适应之后,安子良这一番论语倒背竟然是越发又快又急,待到后来,就似那说相声讲评书的艺人们大玩灌口花活一般。
安清悠早就躲到了一边坐了下来,眼前景象如此,心中的担忧已经变成了脸上的微笑。
没想到这弟弟还有这般天赋,倒是让自己想到了后世的某些综艺节目,不知安子良若是生在后世来上一段四十秒的正宗好凉茶,会不会也成个人气十足的快嘴主持人?
这安子良的论语一路行云流水般的倒着背下来,中间更是再没有半点错处。
围观众人先是惊讶,后是佩服,待得到了后面,竟是那喝彩之声震天价般的响了起来!
“好!倒背如流,这才是真正的倒背如流!”
“能把论语烂熟这个样子,安家的确是诗书之家啊……”
一阵的议论纷纷,便是之前一直认为安子良不学无术之人,经此一事也不由得暗叹一声,真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乎乐亦不,之习时而学:曰子!”一篇倒背的论语洋洋洒洒,万言之间一蹴而就。只是安子良背得兴起,居然又加上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