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那萧洛辰身为皇后的侄子,皇上钦点的天子门生。从来都是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他此来咱们安家,不是为了帮你大姐传话,而是代表他们萧家,代表皇后娘娘来和我这老头子谈判哩!”
安老太爷微微一笑,却是夸奖着安子良道:“你能有这般敏锐的心思应对,倒是不错。那萧洛辰既然是拿着你大姐的香囊,见是要见的,不过却不用着急。先放他在门房坐一坐,杀杀他这股子自恃聪明的锐气也好!”
萧洛辰在安家的门房坐着,眼瞅着安子良“亲自”入内去帮自己通报,却是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也不见人来,不由得越发的心烦气躁。倒是那门子安邵凭空得了这么一大锭金子,却是对他加倍的巴结。又是端茶送水又是端上零食点心,萧大人前萧大人后的叫个不停。热情是热情了,却叫萧洛辰哭笑不得,自己是来拜访安老大人这尊真佛,又不是来茶馆打屁的。茶水点心送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可是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萧洛辰便这般地被晾在了门房里,却没想到居然又有人来,作揖见礼地对着那门子安邵说道:
“这位管家,不知安老大人如今可在府中?在下自宫中前来,受安大小姐之命,传递消息则个……”
抬头看去,这人却还真是个管家打扮,虽然身上锦袍绸缎,神色气质间却还真是一副跑腿的模样。萧洛辰差点一口茶水呛出来,怎么又来了个受安大小姐之名送消息的?这人若是来送消息的,自己却算是干嘛的?
那看门房的安邵看看那来送信的豪仆,面上也尽是些疑惑之色。看了一眼萧洛辰正待说话,却见来人竟也拿出了一个香囊道:“这是大小姐的信物,听说天下独此一家,别无仿制……”
这等东西却是做不了假的,作为门子的安邵自然是不敢怠慢,只能先收下了信物请人家在门房里暂候。只是萧洛辰看着那香囊,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自己堂堂的天子门生虎贲卫管带,被人放在门房里晾着也就罢了,怎么还跟下人弄在一起?那个安家的疯女人又在作什么怪?明明知道自己要来,怎么又多出一个送信的!搞什么搞嘛!
“阿嚏!”
安清悠拿着一幅手帕遮鼻,用一种极为秀气地姿势打出了一个喷嚏。面上却是正在谈笑风生,摇了摇头笑道:“怎地突然就打个喷嚏,可不是天凉了?不对啊,妹妹这房中却是暖炉好几个,惹的人都想出汗呢,难道却是有谁在念叨我了不成?”
“姐姐这般的人物,怕是念叨的人多了呢!说不定亦是有哪一家的男子在偷偷仰慕着你,担心在这皇宫里选秀被人指了婚去?”刘家的秀女刘明珠此刻正拉着安清悠坐在了自己房中,一边笑着打趣,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一叠薄纸道:
“姐姐这般的写法,那却是当真有趣,虽不像其他文章那般文辞整齐,却胜在生动流畅,读起来通俗易懂,我看倒是与那市面上流行的话本颇有几分相似,似这般枯燥无趣规矩遍地的选秀生活,居然也能让姐姐写得如此清楚。想来这般行文倒未必不是一无可取之处。”
两女渐渐熟稔,说话也不像过去那般尽如应酬往来一般。萧皇后那边推迟了终试,秀女们又出不得宫,大多数人不是在房中做写女红诗文,便是凑到一起聊天说话儿打发时间。此刻刘明珠手里却是拿着一叠安清悠所写的东西读的津津有味,那一堆薄纸之上的第一页却是写着《宫廷选秀亲历录》几个字做为名字,旁边另有一行小字:——安清悠著
文中所写,乃是安清悠进宫选秀以来的所见所闻,其中某些与文妃、萧家之间的相互纠葛,权利交换,自然是或避而不谈,或一笔略过。整卷文章便似是到皇宫里参加某种活动的游记一样。只是这遣词捉句之间却是没有那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古文东西,就是白话直叙。排版上更不是自上而下书写,而是从左往右一行行地写了下来,不仅读起来不用摇头晃脑,看着也让人觉得更加舒服合适。
这等白话文的东西在另一个时空中遍地都是,可是放到这大梁国里哪里有人见过?刘明珠虽然也是出身于官宦书香的大家,乍一入手仍然是新鲜不已。别的不说,光是那白话文的文风便让她觉得忒是新鲜流畅。
却见安清悠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哪里有什么男子仰慕,这喷嚏打得只怕是有人骂我才是真的。倒是妹妹那送信的人派出去没有?不知道这抄本如今送没送到我家老太爷手里……”
那刘明珠倒是颇为自信地扬了扬下巴,傲然道:“不过是从宫中向外传递区区一点东西罢了,我刘家若连这个都做不到,还好意思在人前打招呼?更何况这可不光是帮姐姐送抄本,我家府中的陈太升陈先生盼和老太爷一聚,这等铺垫不是也得做好?倒是姐姐居然拿这等文章当作家信放回去,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宫里面待久了,人往往都会往阴谋论式的性格发展。刘明珠本就出身于大梁顶级的世家大族,从小耳濡目染的尔虞我诈之事比起安清悠来那是只多不少。不过是借了她刘家的渠道送了趟信,却也一不留神就想多了,倒似什么都是另有深意一般。
安清悠微微一笑,随口说了几句话遮挡了过去。深意自然是有,却不是对那刘家而言。自己对那个萧洛辰可是远远没到放心的地步,天晓得他拿了自己的香囊信物之后,会怎么向安家说自己这宫里